韩义在奶奶忌日的一大早就上了山。山路绵延,h市最好的陵园就在群山之间,远离喧嚣与浮躁。
他揉着眉头坐在车子的后排,膝盖上一束雪白的百合花,那是奶奶生前最喜欢的花朵,洁白,芬芳,和奶奶的英文名一样。
在上山之前,他还怀揣着那么一丁点儿希望,能够在这里遇到季锦。要知道,在他把奶奶的忌日和墓园的地点发给她的时候,他甚至还提出亲自接季锦到h市,一起前往祭拜奶奶,毫无意外,他再次收获了拒绝。
自从发现季锦的存在之后,韩义从季锦那里收获的就总是拒绝。他早就该知道,这个狠心肠的姑娘,从离开之后,就再也不眷恋他们曾经拥有的任何东西。
车到了陵园门口,剩下一段到墓地的路要自己走,韩义示意随行人员,自己单独前往,不需要任何人跟随。他穿着纯黑的全套西服,外面一件黑色的大衣,奶奶曾经教过他,任何时候都要领结挺括,他从未听过,反而是奶奶去世之后,他每年来看她,都是正装庄严,一丝不苟。
冬雨淅沥,漫山似乎被笼罩在蒙蒙的冷雨当中,让人辨不清前路。韩义远远望见奶奶的墓前,似乎立着一个苗条的身影,她黑色的大衣空荡,穿起来有种格外的桀骜。韩义心跳加速,握着花束,变走为跑,十分急切。
“知……”他未完全出口的称呼硬生生卡在了一半。那背影察觉有人的脚步而来,转头一望,清丽的一张脸,虽是故人,却不是季锦。
“你终于来了。”曲听白似乎早就在等他。
墓碑上,奶奶的面容始终定格在最后的时刻,目光慈祥,安宁,似能看透一切。大理石上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在冬雨下,花瓣落满雨珠,显得通透而宁静。
韩义深感意外,但依旧道谢:“谢谢你来看奶奶。”
曲听白摇摇头:“我只是陪她来。”
韩义一惊,脱口而出:“她来过?”
“来过,又走了。”曲听白扭过头看着墓碑前的那束百合花,“你可能和她的车擦肩而过,我是专门留下来等你的。”
韩义一阵苦笑,似乎总是这样,他永远和她在错过。
曲听白继续说:“我留下来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任何计划,只要和知柔,不,和季锦相关,我都不会再参与了。之前那次,你利用了我,让我闯入到季锦的生活里,季锦不计较,我也不会再计较,但是之后,我不会再和你合作了。”她顿了顿,“季锦现在过得很幸福,我觉得你可以试着放下,不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是吗?呵呵。”韩义的喉咙里发出暗沉的低笑,“就算全世界都劝我放弃,我也绝不会就此放手。”
“你这么固执有意义吗?”曲听白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那么挚爱的男人,觉得有些挫败,她最后一次试图说服他,“韩义,就算你爱她,你也用错了方式,就像当年你爱我,也用错了方式。就算你告诉了全世界你爱她,唯独没有告诉季锦,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韩义心头烦躁,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蹲下去,恭恭敬敬把那束带来的百合花摆在了之前季锦带来的那束旁边,郑重又谨慎,就像最为恭敬的仪式。
韩义低声说:“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知柔,我找到她了,这次我不会让她再次从我的手边溜走。”
曲听白神情复杂,想起之前季锦蹲在韩家奶奶的墓碑前,也是这样轻声细语,话语的内容惊人的相似,表达出来的含义却绝不相同:“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我找到了能让你放心的人,请原谅我当年的任性出走。”
曲听白转身而去,她还有一家即将开张的舞蹈教室需要经营,对于韩义,她言尽于此。这次季锦提前一/夜就从c市飞抵h市,甩下了随行的林徐行,和曲听白挤在一张床上,就像青春岁月里的她们,头抵着头,手挽着手,重新彻夜长谈。
自打上次见面之后,她们通过网络等各种方式,渐渐又重新熟识起来,曲听白会和季锦分享市的温泉氤氲。
季锦尝试着说服了她,让她重新对心底那个萌动的舞蹈梦想重新买单,连曾经的叶知柔都勇于蜕变为季锦,她又有什么需要害怕。
季锦同她一起,商量一起组建这个舞蹈工作室,就像季锦说的那样,曲听白不缺钱,曲听白缺的是梦想。既然季锦愿意同她一起重新组建这个梦想,她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接受季锦的提议,开始朝着自己的梦想,重新出发。
而那个启发了她梦想之旅的季锦,在早起和她一起来看望过韩家奶奶之后,又在林徐行的陪同下,一起离开了墓园,搭乘前往c市的回程班机。
曲听白思绪一转,不由想到了季锦身边的林徐行,高大而温和的男子,似乎很爱季锦,他的眼光总在她的身上打转,几乎从未停止过对季锦的关注。他的眼里只有季锦,这件事毋庸置疑,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他对她的眷恋和深情。
这样的人才是季锦的良配吧?
她回望了一眼墓碑前那个黑色的身影,明明那么高大,却显得那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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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锦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只有悄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端着香槟的手指显得更为柔和,轻声与剩下的女宾们寒暄。以前的她勇于挑战任何有难度的工作,但是这样的应酬,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