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荒郊外。
夜色里,火烧得很旺,大树下,凤云笙一袭裁剪合身的窄袖长衫,身上还披着一件不合时宜的赤色狐裘,她双目紧闭,在别人看来,与睡着了无异。
她对面树下,公子一身窄袖紫衣,淡蓝色的眼里只映着那一身白衣的身影。
他们日夜兼程,这几天一直没有停下马车休息,两个随从轮流赶车,也因此,他与她一直待在马车里。
然而,没有人相信,他们待在如此窄小的环境里,他就坐在她的身侧,他一直与她说话,可她回话的次数,却是零。
一句都没有,她一句话都没有回他,永远的闭目,永远的无视。
她这样的行为,都激怒了他的随从,可他只是斥责他的随从,所以他们才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说出这些话时,就注定了他们要身首异处的结局。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对她不尊,更不允许上辈子的错误重犯。
只要杀了那些人,杀了那些对她心怀不满的人,那么其他人自然也会害怕,不敢对她如何。
夜风一阵一阵吹拂着他的脸,他忽然抬头看向夜空,今晚的天空杳无星月,却分外的宁静。
他又看向凤云笙,虽然她一直不肯与自己说话,但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哪怕只会冷眼相待,他也觉得很足够了。
他只要她,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为此,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公子,有密函。”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双手将竹管递上,公子接过竹管后,他便垂首立在一旁,等待公子的吩咐。
“松子果然没让我失望,既然他想死,那就成全他。”说完他的手心处便冒出一簇火光,将纸燃烧殆尽,然后看向随从,“你去准备,立刻启程。”
“是!”
公子起身走到凤云笙跟前,蹲下身,柔声道:“凌,起来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
“凌,我们要继续赶路了,我知道这几天你很累,不过再忍几天就到西璃了。”
她仍旧没有说话,仿佛睡着了,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微微垂眸,眼里掠过一丝寂寞,但声音还是轻柔的:“凌,我知道你醒着的,起来好不好?”
他就语气里带着几分请求,可她依旧无视。
他看着她暴露在外的两只手,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
“凌,你真的睡了吗?你真的能在我身睡着吗?”他伸手捧着她的脸,可她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感觉不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
难道真的是因为太累所以睡着了?她素来厌恶他,若她真是醒着的,她一定会有所反应,因为她对他的厌恶,是从内到外,从心到身体。
想到这,他不禁自嘲,为什么其他女人他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征服,独独是她,别说是喜欢,哪怕是做到不厌恶都不可以。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厌恶自己,他实在想不明白。
微微摇头,他敛去了这种种不合时宜的思绪,他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就像现在,她已经可以在自己身边睡着,像她这样的人,只有在她能安心的情况下才可能入睡,这就证明她对自己安心,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想到这,他心底不禁涌出一股喜悦,那是他很久没有尝到的感觉,当下伸手将她横腰抱起。
她的脸埋在他的怀中,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嘴角自然而然地弯起,然后抬起头,向马车走去。
淡淡的麝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的眼依旧是紧闭着,但左手手心里却凭空多了一把匕首。
“呲”的一声,锦帛撕裂,她将匕首猛地拔出,双腿一瞪,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公子!”
闻声赶来的随从看着地上受伤的男人,先是惊讶,然后便是愤怒。
“你竟敢伤害公子!”
说着其中一人就拿着匕首要冲她跑去,却听到地上的男子喝道:“住手!”
从裂帛处流出来的,是滚滚的热血,他一手捂住腰间伤的伤,一边用剑支撑着自己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匕首上有毒。”
她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里透着冬日的寒冷,这是她这八天里,第一次开口对他说的话。
他看着她,看着那张冷然彻骨的脸,心底好像有哪个地方被刀割了一样,很痛很痛,痛得连他身体上的伤都忘记。
“为了伤我,你连本能都可以控制,你知不知道,当我以为你真的能在我身边安心睡下的时候,我有多高兴?”他的脸开始发白,眉宇间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厌恶我至此?”
“这个问题我已经答过很多次,我不想再重复。”她冷冷地看着面露痛苦的他,“我知道你抗毒能力一定很好,可我所用的毒,也是比砒霜毒上十倍,你若不立刻运功将毒逼出来,你一定会死。”
“你!凤凌玉,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公子!若不是公子救你,你现在还在被押往龙城的路上,你忘恩负义,简直连狗都不如……”
话还没完,便看到一道紫色光刃朝他刺去,瞬间让他失去了说话的可能。
“任何时候,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公子瞥了一眼另一个随从惊恐的脸,然后才看向凤云笙,“凌,你这么说,是在担心我吗?”
他的眼里露出一丝期待,而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眼神仿佛在说:可能吗?
他被她的目光刺得心痛,却还是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