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慕容倾不懂,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到底为什么?
“是不是,倾儿做错了什么惹表哥生气?”不知不觉间,慕容倾竟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可是她却没有后悔,只是痴痴地看着他,那双碧眸在月华之下,是那么的迷离,那么的惹人怜惜。
他看着她,看着这个时常进入自己梦中的容颜,犹如梦魇一般。
他是那么的爱她,可是却要将她推到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那种痛,比锥心还要难受十倍,时常折磨着他,似乎是对他理性得残忍的惩罚。
可是,他并不后悔。
把视线移开,他淡淡道:“当然没有,表妹为何要这么问?”
慕容倾微微一怔:“表妹……”她深深地看着他,“倾儿的表哥,只是你一个,而你的表妹,却不止倾儿一人。”
她有大表哥,二表哥,还有其他表哥,但“表哥”这个称呼,从来专属卫承一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温柔,为什么要在给了我希望以后又将它扼杀,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若你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应该对我决绝,又何必反反复复,糟蹋我的心!”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感情却是那样的激动,他能感觉到,她那一颗被他折磨得支离破碎的心,他能感觉到,她这些年来的痛苦是多么的深。
可是,即便知道,那又能如何?
她是皇帝看中的女人,是还未入宫,便受尽荣宠的女人。
她是皇贵妃,是日后他见了面尚要下跪的女人。
其实在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只是他虽然知道这个结果,却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连累她,也爱上了自己。
他已经错了很多,他不可以再错下去。
“我自然也喜欢表妹,我把你当做是亲生妹妹一般看待,又怎会不喜欢。”
他看着她的眼,目光并不冷,却是那样的肯定,让人无法怀疑,他说的不是实话。
妹妹,他说他一直把自己当做亲生妹妹看待。
本以为自己会伤心,可第一个念头,却是不信。
对,她不信,她不信这个发誓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男子,这个对她温柔宠溺的男子,仅仅是把自己当做妹妹。
她不信,十二年的爱慕,一夕间竟说错付,这叫她如何相信?
她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吗,只要是他的一句话,只要他也一样爱着自己,她就可以选择放弃一切,放弃慕容家的一切,与他私奔!
“表哥,倾儿可以抱一下你吗?”
她用几近哀求的语气去求他,以前无论什么事,只要她求他,他一定会答应。
他一定是忘了而已,一定是忘了自己和他的过去。
如果,他抱着自己,是不是就会记起从前的事?
是不是,只要他记起以前的事,那他们的感情就能依旧?即便彼此今生无法相守,她也绝不会辜负他们的感情。
卫承看着那双惹人怜惜的碧眸,月光下,她的脸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悲伤。
他何尝不想抱着她,可是他不能,他的理性告诉他,不能。
“表妹已是待嫁之身,传出去于你的名声不妥。”
“表哥是天尊之境的高手,若附近有人,岂能瞒得过你?更何况,兄妹之间拥抱,又有何不可?”慕容倾不死心地看着他,“正所谓身正不怕影斜,若表哥真的只把倾儿当做妹妹看待,又为何不敢拥抱?”
卫承微微一怔,旋即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抱便是了。”
他冷冷的语气里,带着三分厌烦,而这三分厌烦,则深深地刺入慕容倾的心。
她是那样傲气的女子,虽然受过爹娘的责骂,却从来没有人会用厌烦的语气对待她。
她虽然爱卫承,可是她的爱是有底线的,她做不到死缠烂打厚颜无耻的爱一个人。
若说适才她不相信,那么她现在,是不信也得信。
原来,原来并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只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知为何,她现在的心境异常平静,既不想哭,也感觉不到心痛。
哀莫大于心死,以前她不懂的,现在她实实在在的明白了。
“不必了,我只是与表哥开个玩笑而已。”
她不再在他面前用“倾儿”自称,这个称呼,他不配再听到了。
“是么,如此最好。”他似是看不到她的痛,只淡淡地说。
微微合眼,再睁开眼时,适才眼中的哀求温柔,已统统不见。
剩下的,除了冰冷,便只有恨。
她轻启朱唇,念着她曾经对他唱过的哪一首歌。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愿与君长绝!”
“山无陵,天地合,愿与君长绝!”
她玉手一挥,转身过身,不让他看见她那不止的泪,当天鸣誓,“我慕容倾向芙兰莫林起誓,从今往后,我对卫承若有半点女儿私情,必遭天谴,永生不得好死!”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离去的背影是那样的决断,连她半点的悲伤,都不愿留给他。
而他,只是愣愣地伫在原地看着,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口中念着她最后那句话。
山无陵,天地合,愿与君长绝。
愿与君长绝……
那一夜,自母亲过世后,从未落泪的他,流下了一滴冰凉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