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六,也是圣诞假期的第一天,大巫师领着小巫师全家出动逛街,排队等着进对角巷的人从破釜酒馆的前门一路堵到了后院。雨再大,也浇灭不了巫师们的热情,谈笑声在朵朵伞花下你来我往。要过年了,在这个冬天的这个时间,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是所有巫师的烦恼。
五百米之外的巴拿督,那里的人又在为什么烦恼?
酒馆老板双手揣在袖子里,等在门口已久,见silbe出现,连忙挥手招呼。人太多,老板被堵得过不来,只能靠嗓门喊:莱斯特兰奇夫人,来这边!
听到这句喊话,人群中起了另一种骚动,大巫师拉着小巫师往旁边避让,同时拿话吓唬警告,小巫师就停止了吵闹,“不听话坏蛋就会来抓你”和“不听话大灰狼就会来吃你”同样有奇效。坏蛋身穿竖领紧袖黑色长袍,腰坠玛瑙挂饰,肩披银貂毛领披风,打伞从他们中间穿过,目不斜视,神态倨傲。酒吧老板陪笑着迎上坏蛋,在屋檐下恭敬地又叫了一声莱斯特兰奇夫人!坏蛋收伞问老板:劳勃还在吗?老板学着她掩着嘴说话,在呢在呢!领着她往酒吧的楼梯去。老板说:莱斯特兰奇先生在二楼订了房间,等您很久了。
劳勃者,老莱斯特兰奇也。
silbe与此人素昧平生,但论关系,披着贝拉的皮的她得叫此人一声公公。
身为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劳勃·莱斯特兰奇是英格兰政界数一数二的实权派人物,二十多年的政治生涯平步青云,魔法部部长的那把交椅是他的终极追求,他今天突然约见silbe,可不是普通的公媳见面那么简单。
魔法部部长五年一次大选,年初开始年中落幕,全民投票,谁得到的票数最多则花落谁家。那么,民众又凭什么选你呢?你得到各地去做姿态,去宣传,让大众了解你上台后要推行的政策——即使那些政策只是糊弄草民的空头文件——总之你得让英国人民喜欢你。这一切靠什么?靠钱。
贵族们有钱,也乐于赞助,是谓政治投资。但是贵族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们不会把宝全押在一个人身上。宣布参战明年大选的巫师目前已有四个,预言家日报的最新民调显示,这四个人的综合实力不相伯仲。劳勃要拉开与对手的差距,一份出奇制胜的砝码不可或缺。
silbe手头那七座矿场就是他要争取的砝码。
volde为什么要将矿场交给她?在罗道夫斯告诉她劳勃想见她的那一刻,silbe茅塞顿开——原来,他是希望身为莱斯特兰奇家儿媳妇的自己能主动代他出面,全力支持劳勃明年的大选。
当然,对方必须支付足够对等的价格。
silbe此行就是来谈生意的。
劳勃·莱斯特兰奇年逾五十,保养得极好,身量和罗道夫斯一般高大,但没有中年人发福的肚腩。他的大衣和礼帽挂在客房的衣架上,穿一件剪裁考究的蓝色衬衫,配黑色丝光背心,系深蓝色细纹领带,一双虎目因长年官居高位而不怒自威,眼角却奇特地长着密密的笑纹。
英国巫师界曾经一度有传言说,罗道夫斯其实是他早逝的母亲与人私通所生,谁又想得到这条传闻居然起源于劳勃?他曾在饭桌上向一位友人口吐抱怨,说自己这个儿子是令他感到羞耻的“baad(杂种)”,结果这句抱怨很快被传遍了大不列颠,让当时还只是法律司司长秘书的劳勃一炮成名,从此进入大众的视线。
劳勃用自己的这次教训再度证明了两条永恒不变的真理:政客真的应该时时管好自己的嘴,以及,政客的友人果然都是靠得住的。
但silbe今天见到劳勃本人,他分明有着罗道夫斯的栗色卷发和金色的眼睛——这双眼是瞎了么,他看不出罗道夫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见silbe被酒馆老板领进客房,劳勃绅士地拉开椅子请她入座,又吩咐老板送来热茶和点心。他的开场白是和蔼的。
“贝拉,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你姑妈昨天还跟我念叨,说你过去和她是最亲的,现在结了婚却反倒不去看她了——什么时候回玫瑰石庄园坐坐?别等罗道夫斯带你去才去嘛。……”
silbe没有接话,端起杯子佯装喝茶,贝拉有个姑妈在玫瑰石庄园?罗道夫斯没和她提过。倒是她想起了在罗道夫斯记忆里看见的一幕,正好就发生在这个玫瑰石庄园:
二月的天,年轻的劳勃将不会游泳的儿子推下庄园的湖泊,下人要救,劳勃说:谁也不准帮忙,是我的种就该自己游上来!
那个儿子是年仅八岁的罗道夫斯。罗道夫斯至今怕水。
劳勃用手扶着silbe的椅背,站在她身旁对她嘘寒问暖,silbe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话,她发现自己对这个中年人一点好感也无。
她放下茶杯,从随身带来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只信封,信封里叠着两张羊皮纸,silbe将它们展开,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她抬头看着劳勃:
“这是罗齐尔给我的矿场收益报表。”她指指左边那张羊皮纸:“这份是最近两年的收益统计。”又指指右边那张:“这份是明年的收益预算。”
劳勃愣了一下,坐到茶几对面,拿起了预算那张羊皮纸。
silbe说:“我可以提供明年上半年的收益支持你大选,七座矿场,除去运作资金,我一分不留——你拿什么回报我?”
她不讲客套话,上来就开门见山,劳勃措手不及,笑容有些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