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第一次带你去参加无良黑市拍卖会的时候,明明那次你玩得最是开心了,怎么就给忘了呢?”
有了母亲宫凰的提醒,宫小鹊这才回想起,似乎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儿。
那时的她还是个绑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孩子,第一次同母亲去那样的地方,她的心里,既是兴奋,又不免有点儿紧张。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非得建在地底下不可,还需要坐木框框才能下去。
在那木框的底端,有两个粗狂的汉子,正不停的转动着控制木框上升下降的铁盘子,他们的身形有森林里的野黑熊那般大,像蚯蚓一般的青筋,沿着肌肉,攀了满身。
可她并不觉得可怕,因为他们的手脚都被铁链拴住了,还挂上了沉重的铅球,在地上磨出铿铿锵锵的声响,而且,他们的眼神是木然的,就像是两截没了生气的死木头,早已和木框融为了一体。
母亲牵着她的小手,径直往里面走去,一路上,虽有火把映着,可越往里走,越是昏暗,直到都快伸手不见五指了,这才寻着地儿坐下,幸好是一把高高的太师椅,椅子上还垫了一层厚厚的锦缎软垫。
有人送来了溢满茶香的上等茗品,一盘水润甜蜜的葡萄,以及一块没见过的木牌子。
那木牌子的中心镶嵌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她拿在手上,觉得新奇极了,玩得不亦乐乎,就像是得到了天上的一颗星星,而不远处,也有人拿到了同样的木牌子,发出的光亮,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着,这样一来,就更像是一片星辰了。
母亲告诉她,“这木牌子是用来竞价的,一会儿,若是碰到了喜欢的东西,就把这木牌子高高举起来就行。”
不一会儿,一束白光打入了视野,却只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就连坐在前排的客人,也微微的往后靠去,更宁愿委身在黑暗里,似乎是在刻意躲避这束白光,就像是某种躲避关照的蛆虫一般。
白光里,有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她用尖细的嗓音说着开场白,又一轮一轮的介绍着拍卖品,不过,都是一些让宫小鹊搞不大懂的物件,比如一个叫“天外飞石”的东西,看上去就是一颗拳头般大小的破石头,她就实在弄不明白了,怎么就引得大人们好一番疯抢呢。
正在她感到百般没趣时,下一件拍卖品,竟然不再是冷冰冰的物件了,而是一个黑漆漆的铁笼,以及铁笼里关着的,一个活生生的人,确切的来说,是一个小哥哥,一个好看的小哥哥。
那妖冶的女人介绍道:“这就是本次拍卖会上半场的压轴品了,至于叫什么名字,将由他未来的主人来定。也许有客人会问了,不就是一个瘦不拉几的小男孩嘛,撕叭撕叭还不够凑成一盘呢,有什么值得压轴的。那我便告诉您了,这个小男孩,可是从豹子窝里抱出来的!”
语罢,周围立马就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
那妖冶的女人继续说道,不过这一次,她故意压低了音量,“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您,这从豹子窝里抱出来的,性子可残暴了,别看他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等放出来了,就算是一次来十个江湖高手,也能被他撕碎成一片七零八落的。为了保证他的野性,我们从来没有用人的方式调养过一二,没有半分人性,也就是说,他将来是软是硬,全凭日后的调养,若是调养得好,必定是一把利刃无疑,可若是调养失败了,还伤了人的性命,那也与我无良黑市一概无关!”
周围又是一阵起哄。
“话不多说,起拍价一千两,每次加价二百两,三锤定音,拍卖开始!”
宫小鹊不知道那些大人们是怎么想的,但此时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她喜欢这个小哥哥,尤其是那一双漆黑却又发亮的眼睛,充斥着一种未知的危险,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母亲方才已经教过了,若是碰到自己喜欢的,就把木牌子举起来就行。
于是,她举起了木牌子,并且再也没有放下。
“那位客人,您……您这是要点……点天灯吗?”那妖冶女人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敢相信。
宫小鹊听不懂什么叫做“点天灯”,可她知道那女人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没了底气,便歪着脑袋,看向母亲,而母亲则是一脸玩乐的回看着她,接着,便接过她手中的木牌子,将它举得更高了些。
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就像是突然间爆发了一场海潮一般,而那星星点点的木牌子,也跟着不停的被举起又放下着。
直到后来,宫小鹊才知道,所谓的“点天灯”,是指无论最终的拍卖价是多少,“点天灯者”都要以比此价格高出一成的银钱,来买下此物件,有一种“这东西,爷包了”的意思。
可这样一来,不可避免的会遇到有人恶意抬高价格,倘若最后“点天灯者”拿不出这笔已经过分虚高的银钱,那么,他那只“点天灯”的手,恐怕就要就此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整个拍卖会之所以让客人们隐身在黑暗里,其主要目的,就是确保每一位客人的身份不被旁人知晓,可客人们都是心知肚明的,能参加无良黑市拍卖会的,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因此,在恶意哄高价格的同时,他们心里还是量着一把尺的,莫要做得太过火了,免得日后招来杀生之祸。
所以这一轮,宫小鹊以十万一千两银子,顺利拍下了那位小哥哥。
不过,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敢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