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至,送信的驿使照例将护国公府一日来往的书信送到了府上,下人分拣时,一见有大少爷的家书,忙第一时间送到了乔氏处,乔氏笑容满面地拿着家书来找雨:“语儿,快来给娘念念,你哥哥又来家书了。”
雨微笑着接过,刚一触及书信,就觉得有所不对,那信封触手隐隐有些湿凉,她低头仔细一看,信封的背面似乎有些褶皱,像是刻意用水略略湿过之后,再用力按压平的,雨翻到信封正面,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是闻人诣的字迹不错,信封上也打着从汉阳到京城一路经过的官驿印章。雨心中有些奇怪,这几日没有下雨,难道是运送途中不小心沾了水?驿馆会连护国公府重要的书信都如此不小心保护吗?
带着疑惑,雨拆开了信封,却发现信纸上竟然一点湿过的痕迹也没有,心中顿时疑云四起,书信的内容和以往并无二致,只是一些问候和报平安的话,乔氏有些失望地拿过书信来仔细看了看:“你哥哥还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雨说:“大概是公务还没有完成吧。”
乔氏点了点头:“唉,也是,你爹有时去外地巡查重要工事,一走也是好几个月呢。”乔氏把信摆在桌子上,站起来道,“我去厨房看看他们炖的汤可好了,今日我见有新鲜的水芹和春笋,就命他们做了翡翠米鱼羹,语儿,一会儿到娘这儿来用饭。”
说罢,乔氏转身出了门,雨小声对迎春道:“你去门房看看,送信的驿使可走了,若是没走,把他带到我这里来问话,要悄悄的,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迎春忙正色应了是,向门房跑去,陈嬷嬷问道:“二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自从证实了陈嬷嬷是芮青颜安插在护国公府的人后,雨对她反倒没有以前那么谨慎了,陈嬷嬷自小看着闻人语长大,芮青颜所知道的有关于闻人语的性情、病况,也全是出自陈嬷嬷之口。虽然陈嬷嬷也不太理解为何一向体弱多病、心思单纯的闻人语会一病之后忽然转了性情,但既然她已和芮青颜结盟,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雨仔细看着书信上的字,和信封上的字迹一一比对,落笔、行文、笔锋,俱是一模一样,可她总觉的有哪里不对,一时却也找不到头绪,她摇头道:“我心中总觉得有些疑惑,陈嬷嬷,麻烦你去一趟哥哥的房内,找红盏拿一些哥哥平日里写的字来,练字的纸也好,看书的批注也罢,随便什么,反正多拿一些过来。”
“是。”陈嬷嬷立刻转身出门。
雨在房中焦急地等着,不一会儿,迎春就带了着驿使从小路绕了过来:“二小姐,那驿使刚要走,被奴婢喊住了,现在在门外候着呢。”
“快带他进来。”
迎春将驿使带了进来,是个年纪很小的清瘦小厮,他第一次进到护国公府的内院,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只跪下行了个礼。雨问道:“这位小哥,我问你,今日你送到府上的书信,可是在途中沾了水?”
那驿使以为自己闯了什么祸,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拼命磕头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小的为护国公府送信已经有半年了,从来不敢怠慢,哪怕是下雨下雪天都会用油布紧裹,绝不会沾上水……”
“你别怕,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问问而已,你起来回话。”
“是……是……”那驿使站了起来,头仍不敢抬起。
雨继续问道:“你确定今日送来的书信,在运送途中一滴水都没有沾到吗?”
“这……”驿使为难地道,“在小的这里,小的敢用性命担保,绝对没有,至于运送途中……也不大可能罢?这几日都没有下雨,何况走的都是官驿,没有水路,小的方才分拣时,也没见哪里有沾水的样子,小姐,可是书信有什么不妥?”
雨拿起桌上的信封问道:“这封信也是和其他书信一起来的吗?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哪怕是一点点?”
驿使仔细看了看,点头道:“书信都是一起来的,异常之处……”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若非要说异常,今日这批书信来得比往日慢了一些,为了不耽误送信的时辰,所以我们分拣的时候多加了人手,赶了一些,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了。”
“慢了一些?慢了多久?”
“回小姐的话,也不过个把时辰而已,这一路上偶有耽搁,都是正常的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雨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她向迎春示意,迎春拿了点碎银子放到那驿使手上,驿使惶恐地跪下,雨看着他道,“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也和来的时候一样,悄悄地走,不要引人注目,你可听明白了吗?”
驿使磕头道:“是是,小的一定遵命,多谢小姐赏赐。”
雨挥了挥手,迎春便带着驿使下去了,雨坐在桌边,反复对比着闻人诣家书的信纸和信封,陷入了沉思当中,信封有沾水的痕迹,可信纸却一点都未湿,这显然不正常,而此时的信封已基本全干了,如不仔细看,看不出曾有过皱褶的痕迹,雨皱了皱眉头,若不是京城驿馆的驿使们加派了人手赶工分拣,要是再慢个个把时辰,此时再送到府上,只怕也看不出什么了。
陈嬷嬷拿了一叠闻人诣的手稿过来交给雨,雨在书桌上依次铺开,仔细比对着,家书上的字迹和闻人诣的一模一样,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