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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崇安侯府书房内,庾邝正为丝绸铺子被封而焦头烂额,这间铺子是他个人的产业,家中并不知情,也不能动用家族的力量去干预。若只查出与蛮夷交易也就罢了,顶多关了便是,但他担心的是这是人为作梗,以他行事的缜密,从蛮夷低价进入上好的布匹再高价卖出这等事若非刻意为之不会轻易被查出来,怕就怕有人以此做文章,给他安上与蛮夷勾结的奸细之名就不能善了了。
就在这时,有人咚咚敲门,庾邝语气不好地来了句:“进来。”
暗卫应声而入,递来一张纸条垂头道:“公子,蒙拓约您现在到城外的西亭见面,说关于那间丝绸铺子有重要的事禀报。”
“…现在?!”庾邝惊的摔了账册,“他疯了不成!而且,他此时不应该在将军府中等着当他的少爷吗,怎么会知道铺子被封的事?”
“跟踪的人说他今日忽然从将军府中出来了,不知为何会去了那间铺子,已发现被封。”
“呵,小小的铺子而已,封便封了!他不老老实实当他的少爷管这么多闲事作甚!就算本公子不出手,凭左将军的能力也不会让他卷入此事中,激动个什么!难不成还跟别人扮母子扮出感情来了,想来求情?”庾邝没好气道,只觉的诸事不顺让他头都疼了起来。
“那公子的意思是,不去理会他?”
“……罢了,给我备马。”庾邝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你们都不必跟着了,别被府上人发现。”
“是。”
伴着夜色,一人骑马悄悄从后院而出,马蹄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留下一串“嗒嗒”声,更显幽寂。
半个多时辰后,庾邝来到了约定的西亭,果然见一人背对着他坐在亭中。
心里因他不侯在外面迎接而不悦,但特殊时期还是忍了下来。庾邝大步走了进去,冷声道:“蒙拓,这么晚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公子来了?小的此时约见公子,自然是有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事要说了…”蒙拓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幽幽,让人不适。
庾邝皱皱眉,不耐烦道:“那就快说吧!”
蒙拓缓缓转过身来,庾邝这才发现他此时衣着不整,头发也有些散乱,不明白他发生了何事,就见他忽然抽出一把剑向他刺来,怒吼道:“重要的事就是取你的狗命!庾邝,你自作自受!”
庾邝一惊,身子凭直觉地往旁边一躲,从石凳上滚了下去。蒙拓没想过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也能躲开这一击,冷笑一声,又提剑冲了过来。
“蒙拓!你疯了?!”庾邝睚眦欲裂,不顾形象地爬起来,向亭外跑去。
“我疯了?这不都是你逼的?!庾邝啊庾邝,我什么都没有了,被将军府赶出来,连丝绸铺子也回不去了,还成了逃犯…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就受死吧!”蒙拓是真的豁出去了,发疯一样地追着庾邝就刺,混乱中划破了他的衣服,后背有血渗了出来…
庾邝没时间反应蒙拓都说了什么,他只有小时候被庾邵逼着锻炼过几日,完全比不过穷苦出身又在军中待过的蒙拓,眼见两人越来越近,庾邝忍不住惊慌地喊到:“来人!快来人啊!”
他这一喊似乎更激怒了蒙拓,只见他追的更迅猛,可见他喊了之后并无人前来后,蒙拓也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庾邝啊庾邝,你叫啊?你叫人来啊!怎么都没人啊?哈哈哈——”
笑声忽然戛然而止,庾邝回头,眼睛倏地睁大。在他面前,月光辉映下可以看见蒙拓忽然止住了步子,面色扭曲在一起,身子顿了顿,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不少喷在了庾邝的前襟上…
蒙拓艰难而难以置信地回头,见到一人立于马上,手中的长弓缓缓放下,慢步向他踱来,玄色衣袍几乎融入了夜色中,离近了方见美如冠玉的五官如雕如塑,明明谪仙般的姿态,却在嘴角牵起时带出了些邪肆,他就这么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你看,人来了。”
蒙拓又喷出一口血,瞪着眼睛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庾邝在这一瞬间忽地瘫软在地,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捂着胸口大口**着…
然后,他就见那人来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声音轻而安稳。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