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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溪安排云柳去进行一些非常规手段消除潜在威胁时,江彬突然得到朱厚照召见。
朱厚照临时想起有个舍身救驾的勇士,在寝帐穿戴一新,出帐来等候沈溪时有些无聊,就让人去把江彬叫来。
小拧子道:“陛下,现在沈大人所部距离这边不到十里,是否等先见过沈大人,再接见江侍卫?”
朱厚照没好气地道:“这不刚派人去通知让沈先生过来么?时间宽裕得很,先见过人再说;再者,就算朕见江彬的时候沈先生来了,大不了带江彬一起去见沈先生就是,都是朕信得过的人,应该没问题吧?”
小拧子不明就里,到此时他也只是隐约知道江彬跟朱厚照一起合作猎过老虎,对于别的事情不太清楚,也是因见到朱厚照后,他一直都处于忙碌状态,无暇打听这些。
随着侍卫前去通传,不多时,江彬被带了过来。
跟之前的勇猛无畏相比,此时江彬双肩几乎缩来挨着脖子了,十足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连头都不敢抬。
朱厚照坐在帐篷前临时设置的御座上,打量来人,越看越顺眼,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而江彬到来后直接跪下磕头,伏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对江彬而言,并不是他胆怯了,而是心里太过激动。
苦熬那么多年,找了无数门路,终于有机会面圣,进而上位,刚才还在选择皇帝和丽妃间效忠谁的问题上有过犹豫,转眼就获得皇帝召见,守得云开见月明。
朱厚照道:“江彬是吧?很好,你乃蔚州卫指挥佥事是吗?”
“是,陛下。”
江彬很激动,说话时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但音量很大,没有那种普通人面圣时的卑微与畏怯。
朱厚照笑道:“我记得卫指挥佥事这官职好像是四品武官,级别应该不低,朕本想让你当个锦衣卫百户,但那不过是六品武官,看来有些亏待你了……嗯,不如你先挂着原来卫指挥佥事的名头,在朕身边做事,你说好不好啊?”
朱厚照身为皇帝,对于大明官职体系却压根儿不了解,不知道一个卫指挥佥事对应锦衣卫应该安排什么职务。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忙着去给江彬晋职,觉得既然锦衣卫中已经有很多人,不如重用一下江彬这样的外臣,尤其是在他御驾亲征到了宣府,看到边军骁勇善战后,早就萌生了这个念头。
之前面对老虎时,一众锦衣卫畏缩不前,让朱厚照很不满,已动了要更换身边护卫的念头,虽然只是一个大致的想法,但现在似乎已找到另外一种解决问题的途径,那就是重用一些忠心的外臣来护驾。
江彬虽然没得到官职上的晋升,但还是很激动,磕头道:“小人能为陛下做事,乃是天大的福气,小人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厚照哈哈大笑:“别人说这话,朕只当他们放屁,说套话谁都会,但你江彬则不同,刚才老虎袭击朕的时候,虽然当时朕不需要你帮忙,但你能不畏生死冲出来护驾,总比某些只会平时动嘴皮的人强多了!”
朱厚照此话,根本就是在讽刺当他遇到危险时没有及时做出反应的钱宁等近臣。
虽然朱厚照并未当面怪责,但是非曲直他却分得清楚,无论钱宁等人有再多理由,比如说怕惊动老虎对皇帝不利,或者怕误射命中皇帝等等,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没人第一时间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阻挡老虎。
你们找的理由,无非是想说你们不敢在远处怎么样,但若跟江彬一样,直接下马冲上去,是否惊动老虎先不说,至少你们可以替朕把危难挡下来,老虎要咬人也是先咬你们,朕可以安然无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江彬不站出来表现,甚至连朱厚照自己都可能觉得钱宁等人没做错,但现在证明,当时有更好的选择,你们不做,那就枉费朕对你们的信任,朕遇到危险的关键时刻,你们一个个畏缩不前,却是个从来没到过朕身边的地方武将站出来救主。
江彬磕头:“当时小人只知护驾,冒犯了圣颜,望陛下恕罪。”
朱厚照微笑着点头道:“你的本意是救朕,朕怎会怪你?不过你的箭法实在不怎么样,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别乱放箭,否则真不幸射中朕的话,怕是你几条命都没了……哈哈哈!”
本来是很严肃的话题,却被朱厚照笑着说出来,显然他这个皇帝没把之前江彬射箭险些命中自己当回事。
主要在于朱厚照这个人非常明事理,就好像当初信任张苑一样,在房屋倒塌的关键时候,除了张苑都往外跑,根本没有救驾的心思,只顾自己逃命,就算冲进楼来救不到人,朕也会觉得你忠心耿耿。
不自觉地朱厚照便想起张苑。
虽然张苑是朱厚照亲自降的罪,但他心里却明白张苑不过是替罪羊,犯下大错的人是他,正是他这个皇帝瞎指挥导致沈溪被困榆溪河北岸,而张苑不过是按照他的命令做事。
之前朱厚照根本就没打算宽恕张苑,不过随着沈溪节节胜利,再加上今天江彬冲出来护驾的事情,让朱厚照不由怀念起那个虽然没多大本事,却一片“忠君”之心的前东宫常侍。
“这件事先不提。”
朱厚照沉吟了一下,道,“朕不打算提拔你的官职,不过先给你些赏赐,作为你一片忠心的奖赏……来人,把朕准备的礼物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