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家门子一溜烟的跑到行在,大门口给守卫挡住,你个平头百姓想见皇上,谈何容易,见不到祖公略,救不了祖家人,门子急的大哭。
碰巧这时锦瑟从善家探望善喜赫氏回来,祖家大院住过,当然认识门子,过去问他:“你不去守大门跑来这里哭什么?”
门子激动下忘记上下尊卑男女有别,一把抓住锦瑟道:“祖家有难,姑娘救命!”
善宝成了皇后,善喜倒是父凭女贵,封为熙国公,于京城敕造国公府,只因善宝有身孕不宜舟车劳顿,所以善喜同赫氏陪着善宝留在雷公镇,等善宝生下孩儿之后,居家迁往京城。
如今的锦瑟已经是熙国公府的二小姐,出入至少两个丫头陪伴,同猛子这个指挥使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他们的婚事没等提呢,一桩接一桩的出事,而今天锦瑟回去探望善喜赫氏,是告诉早对她的婚事着急的老两口,还得再耽搁些日子,不想回来行在碰到祖家的门子,听门子喊她救命,锦瑟啐了口:“祖家没一个好东西,姑娘我懒得管。”
她甩掉门子的手抽身想走,那门子追上来噗通跪倒在她面前,哭嚎着:“整个大院全被砍头,姑娘当真不管么。”
锦瑟眉头一挑,事情远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忙道:“这是怎么个话?”
门子便把程霄汉带着羽林军兵围祖家大院的事说了。
怎会这样?锦瑟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太上皇为何要诛杀整个祖家人呢?她让那门子先回去,然后匆匆进了行在,将此事禀告给了祖公略。
一定是因为母亲,祖公略当即明白个中因由,一方面让猛子先行一步往祖家大院阻止程霄汉屠杀祖家老小,他自己就来找太上皇。
房里有些闷,太上皇却不让人启开门窗,也不让人服侍,独自于房中,一笔一笔精心画着,是幅半成品的白素心的像,待祖公略推门而入,他也晓得除了儿子没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淡淡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祖公略疾步奔来,扫了眼那画,心头酸楚,既为母亲也为父皇,母亲枯守二十多年等来父皇,却以死作别,大喜过望的父皇仿佛从天上直接坠落在地,那斑白的须发,这几日明显全白了,不忍惹怒父皇,怎奈祖家一家子就要没命,他于是明知故问道:“父皇为何要杀祖家人?”
“因为祖百寿你母后才不得不隐居山里,最后不得善终。”太上皇提及此事仍旧怒不可遏。
“祖百寿囚禁我娘虽然有错,父皇当年突然离开我娘难道就没错么?”祖公略带着些许的怨气。
儿子嗔怪老子,太上皇脸色刷拉如同霜降:“当年朕是逼不得已离开你母后,是为了平息叛乱,朕若非如此,你哪里来的这天下。”
祖公略毫不领情:“一个男人,若不能保护一个女人的周全,何苦招惹她。”
太上皇将手中的笔一丢:“你责怪朕?”
朕,这是皇帝的自称,一般的,若太上皇是心甘情愿传位给儿子,也是以朕自称,那些被逼逊位的,当自称孤、寡人,祖公略明白此事,听太上皇一直以朕自称他也没多想,但如今太上皇突然下令要诛杀整个祖家大院的人,他觉着自己这个皇帝几乎成了摆设,太上皇仍旧不敢寂寞,不肯颐养天年,还伸手管着朝堂的事,他也并非很在意这个皇位,这个皇位是父皇强加给他的,如今却又紧抓着不放,他话里有话道:“既然父皇身子康健,也能处理朝政,儿臣,请求父皇重新回归皇位。”
太上皇被棍击了般:“你这是何意?”
祖公略直言:“父皇要杀祖家这么大的事儿臣竟然不知,有这样的皇帝么?”
原来他是怪这个,太上皇顿了顿:“错在父皇没有事先知会你一声。”
太上皇能有这样的态度已经不易,纵使身为太后,那也是可以发懿旨的,无论太后还是皇后,都有自己的权力之印,当然不能超越本分之外。
祖公略并没有得理不饶人,索性退一步:“儿臣没有责怪父皇的意思,只是罪魁祸首祖百寿已死,父皇乱杀无辜,不是给母后报仇,是在给母后她老人家添罪,这个时候应该多诵经为她老人家超度才对,以减轻她在凡尘俗世或是无意中踩死一只蝼蚁或是无意中打死一直蚊蝇的罪过,您在这个时候屠杀祖家一大家子几百口,恐母后她罪孽深重,永不得托生转世。”
这些个话,他是听一位高僧讲法时讲的。
太上皇悠然一叹,深爱的女人若是成了孤魂野鬼不能投胎转世,岂不是很惨,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也还是道:“此后朝堂上的事,朕再不管了。”
如此,就是变相赦免了祖家。
祖公略赶紧派人传他的口谕,调回来程霄汉那些羽林军。
已经集合在前面大院的祖家人集体松口气,甚至吓得快尿裤子的祖公远和另外几个姨娘们,失声哭了起来。
五小姐祖静好也哭:“幸亏二哥哥做了皇帝,否则咱们就都死了。”
郝姨娘符合着:“可不是么。”
忽然想起,祖公略如今成了皇帝,善宝做了皇后,一个大女儿祖静婠嫁了渔帮大当家白金禄,这个小女儿或许能够借助祖公略和善宝,嫁个更好的,或是大官,或是大官的儿子,或是大官的孙子,想着小女儿就要成为贵妇,郝姨娘方才还一脸哭丧相,现下却眉开眼笑了。
正得意,不料大女儿祖静婠抱着孩子回娘家了,瞧着呼啦啦撤离的羽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