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易逝,夏光易凋。
范秋白看着眼前的一片明媚,以及那个挺拔的少年郎君俊秀的容颜,心里却终究在连续几日的连绵阴雨中翻了过来,找回了如今应有的那种炎夏。
知了在树荫下叫的欢实有力,树影婆娑,偶尔有微风经过,簌簌落落的便是一阵清响,让人静心雅意
“之前去了城外的望京山,山势不高,但也算是山清水秀,的确是个偶尔踏青的好去处。”
楚风随口说着话,低头剥荔枝,看着那嫩白完好的果肉连同汁水一齐从果壳中乍然凸显,这让楚风有一种很奇妙的满足感。
剥好的果肉楚风并不吃,只随手放到旁边的瓷盘子里。盘子上有黄釉的雕漆,黄鹂树梢春鸣叫,很有诗意。
盘子里已经有了五个剥好的荔枝,楚风又细细的剥了一个放进去,然后递给范秋白。
范秋白一直傻乎乎的看着这英俊少年的动作,心里默默的想着,为何他长得这么好看,为何他的手指这样好看,连剥荔枝的动作都这样好看?为何为何,自己的目光几乎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呢?
心里的这些问题,并非完全不知道答案的。范秋白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声音太大了,她十分害怕会让楚风听到。
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二人之间隔着一张石桌,盈盈一尺之间,一种莫名的气氛笼罩着这里。
范秋白几乎有些怀念这样的气氛了。
可她也终究意识到什么,鼻子微酸,近乎自嘲凄惨的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怎么了?”
楚风不解,眉头微皱。
从最开始踏进范府的后花园,见到范秋白之后,楚风就能够感觉的一种奇特的氛围。
仔细去看,范秋白的眼睛似乎有些红肿,最初楚风并未在意,只猜测她是病榻缠绵身体难免难受些。可是再去看身旁的飞白,一张面容也是无精打采的,看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害怕涉及到对方家中的隐私,楚风不好直接发问。可这时候看到范秋白眼眶微红。他哪里还能再忍得住这心头的思绪了。
范秋白最怕楚风问出这个问题来,可该来的终究来了。
心头一酸,范秋白连忙侧过头来,在楚风看不到的角度抬袖拭了拭眼角的泪痕。
楚风就算是再傻,也看得出范秋白正在做什么。
“我家娘子要嫁人啦!”
旁边一直侍立着的飞白再也忍不住。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来。
楚风愣了一下。
“飞白!”范秋白急忙呵斥,偷眼去瞧楚风,见到后者脸上流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心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坛子,各种情绪一一道来,几乎将她吞噬。
毕竟男女有别,如今在范府后花园当中,除了楚风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三四个婆子在七八步外的地方侍立着,一直盯着这边瞧。
飞白看了那边一眼。假装给楚风倒茶,找了个背对这婆子们的角度,焦急道:“楚郎君,您多少帮忙想些办法,我家娘子不大想嫁给那位李郎君的!”
“李郎君?”楚风下意识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飞白急得几乎跺脚:“就是杭州城李氏书画行的那位李郎君!他五天前来京城提亲来着,阿郎虽然没说什么,但看意思是准备答应了。昨个儿已经取了娘子的生辰八字,就得着……”
“飞白!不要乱说。”范秋白连忙抢白,看着楚风强笑道:“别听这个小妮子胡说八道,我最初之所以难受了几日。也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要嫁人了,有些接受不了而已。可如今,毕竟是这个年纪了,不可能一辈子在娘家厮混的。早晚都会有这样一天。李家那位郎君……我也是见过的,的确也是一表人才,而且父亲似乎极为看重的,我……”
“杭州城的李氏书画行,就是李良辰、李良骥他们家?是李良骥来提亲?他在东京城里?”楚风忽然打断了范秋白的话。
“就是他!”飞白道,“我家娘子根本就不喜欢他!”
“飞白!你都多大了。怎么净说这种小孩子的话呢!”范秋白板起脸来,娇斥道,“平素真是把你娇惯的过了,怎么在客人面前说出这等话来,平白的让楚郎君笑话!这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真是胡闹!”
“可是、可是……”飞白急得直跳脚,“小娘子您若真是这样想的,为何会接连偷偷的哭了几日,还闹出如今这病症来!”
范秋白听飞白这小妮子将什么事情都往外说,心里急得不行,偷瞧了楚风一眼,又见楚风用一种深不见底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更是猛地一跳,连忙收回目光。
“不过是想着日后再见父母不如如今这样容易,如此种种琐事,弄得我有些心神不宁罢了。”范秋白微微一笑,“哪有你这妮子这些胡乱的杜撰,没得叫人笑话。”
飞白有些懵,一时竟分辨不出自家娘子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小娘子,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奴们效劳的么?”
远远站在旁边的婆子们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这时候其中一人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问了一句,并不隐藏的打量了三人一眼。
“没什么,”范秋白淡笑道,“飞白这嘴馋的妮子,嫌分给她的荔枝少了些,正急得只跳脚呢!我们逗她玩罢了。”
“是么,”上了年岁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小娘子难得能吃些东西,老奴这就吩咐他们多去弄些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