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如果自己一句话说出口,对方就会帮自己出气的。自己与何君昊之间又没有什么生死的大事,没必要借助外部的力量做出什么事情来,于是忙道:“没有没有,只是朋友间胡闹罢了。”
这位马公公既然能够跟随徽宗一同出宫,想必在宫中必然是权势显赫的人物。他如今之所以对自己笑脸相迎,只是因为徽宗对自己赏识而已。可若是自己这种身份的人物对他有了一丝半点的不敬或是如何,他捏死自己。就真的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了。
这一点,楚风还是十分清醒的。
屋内丝竹声声,屏风里人影攒动,在烛光的映衬下。能够看到有妙龄女子正在轻罗起舞,望之恍恍如仙人。
“是楚郎回来了么?”
徽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楚风连忙走了过去,远远的侍立在屏风侧,恭谨道:“是。画卷已经递上去了,那些大家审议片刻就会定下品级来。”
徽宗侧卧在榻上,有美人在侧服侍,斟酒满杯,十分闲适。
“楚郎且自便,一会儿下去只待成名即可。哈哈!”徽宗觉得此番安排十分有趣,之前多喝了几杯,这时候似乎有些微醺了,便只淡笑着冲楚风挥了挥手。
楚风应诺,退了出来。
“楚郎君。抱歉了。”马公公低声笑道,“这时候恐怕不能许你叫姑娘,好在外面台上也有些节目可以打发时间。楚郎君是否有什么喜爱的酒菜,我让下人操持。”
楚风闻言忙说不必,又道:“马公公不必为我操心,我随意坐坐就好。”
马公公笑着应了,又叫人拿了些酒菜在窗前的小桌子上摆了,请楚风移步到这里来。
楚风微微挑了帘子往外瞧,正对的一楼花厅台面上,正在有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正在弹唱。对面的房间里,萧庭等人正在笑闹着,倒是何君昊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这边瞧。
明明知道对方不可能透过厚重的帘幕看到自己。可是何君昊的目光还是让楚风微微叹息。
一会儿画作全部展示、排出名次之后,不知这何君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我家阿郎对楚郎君您十分看重。”马公公笑着坐在楚风对面,为他斟了一杯酒。
楚风连忙去举杯,躬身谢了,道:“不敢,不敢。在下无德无能。想必只是命数好一些,得了客人的青眼而已。”
“楚郎君何必谦虚,即便是老奴我,也知道想在书画行做一个朝奉,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马公公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十分深邃,“我家阿郎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我没少往范氏书画行走动。那范家也是书画行里的龙头的,素来以用人严谨著称。楚郎君年纪轻轻,竟然就能够成为一名朝奉,自然有过人的地方。”
“公公谬赞了,其实在下之所以能够做朝奉,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
“呵呵,所谓机缘,又哪里真的是老天爷给的呢。”马公公呵呵一笑,言语之间颇有些深邃的意思。
一时无事,只有管弦曲乐声声,楚风便与马公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楚风发现,这位马公公的确是个中高手,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聊天,却在几句话之间将楚风的身世种种问了个通透。而且语气语调甚是平和随意,往往都是在楚风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了。
楚风不由得赞叹,另一方面也不免自嘲想着,自己这样的人,若是真的在官场中沉浮,怕是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要被人玩弄的不知南北东西了……
而这个时候,樊楼后院一间偌大的厢房里,几位上了年纪的长者正在一一点评着手中的画卷。
几十张画卷一同收罗过来,质量着实参差不齐。几人说笑着先一一打开来瞧,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的便随手放在右手旁,有些意思的,便放到左边留待细细品玩。
“老赵,你这位朋友的儿子的确是有天分的。你们都来瞧瞧,这笔力健朗舒然,最漂亮的是这样硬朗的笔法,偏生能勾勒出女子的柔美来,技艺上也是一流的。这孩子叫做……哦,是了,落款是萧庭,我记着他的字是什么来着……”
“萧庭萧万言。这孩子的确很不错,为人处事也颇有乃父之风,在东京年轻的一代人里算是拔尖儿的人物了。他的画技说不上极好,但是风骨高,颇有可堪玩味的地方。”
“我记着,说这孩子今年秋日要参加画院科考的?以他的能力和名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咦?这一幅……呵!你们快来瞧瞧!”
大家听到这惊异的声音,纷纷凑了过来,眼睛不由得一亮。
“这是……哈!我说么,在东京城里,能够画出这样画卷的,除了咱们在座的几位之外,也只有何君昊这小子了!他也来了么?没想到他也是喜欢凑这样热闹的人。”
“君昊的天分实在是高明。我记着年前的时候,还看过他的一幅人物,那时候他的笔力还没有如此的刚健,这不过半年的功夫,竟然就已经成长如斯了,着实令人感慨啊!最关键的是,他才刚刚弱冠之年,日后的时间还长。这孩子能够成长到什么样的程度,真的让人十分期待啊!”
“是啊!依我看,这一次樊楼会友,他这一幅美人图应该拔得头筹!”
众人闻言,纷纷应和。
“何君昊第一,萧万言取其次,大家应该都没有什么异议罢?唔,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