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傻了,直瞪着眼不动。
雪翎见他不说也不动,就上前问着他,“我们姑娘让掌柜的把账本拿来看一看,你怎的不动?”
见一个小丫头这般呵斥自己,那掌柜的脸面上下不来,立时就涨红了,盯着锦心冷笑道,“姑娘说是罗家的人,可有凭证?我们这铺子可是听安府二太太的,不见她本人,账本岂能交出去让陌生人看?”
雪翎一听这话快要气炸了,这不是没把自家姑娘给放眼里吗?明明这铺子是罗家的,如今怎么姑娘来了,也使唤不动人了?
这还了得?卢氏这是要把姑娘给架空了?
她气得就要上前理论,却被锦心一把给拦住了。
她扬起脸来轻笑了一声,盯着那掌柜的冷声问道,“掌柜的在罗家铺子做了多久?”
那掌柜的见自己几句话就拿捏住了罗家的人,暗自高兴,心想到时候就能在二太太面前好好地说说嘴了,却不料罗家这位姑娘忽然问了这个。
他当即就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扬道,“姑娘这话问得巧,我是安府二太太遴选上来的人,干了有半年了,姑娘没听二太太说起吗?”
那日他们进府的时候,锦心只是交代了几句话,并没有细细地问他们,倒是二掌柜的叫进去说了一会子。
如今这掌柜的装傻充愣,故意不认锦心,就是想到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成不了气候,这铺子还是卢氏说了算,他靠的人是卢氏。
他这个算盘打得不错,但是显然他低估了锦心。
就听锦心忽然笑了,曼声问道,“二舅母倒没在我跟前提起你,想来你是新来的,不知道罗家的规矩。”
听她不知道自己,那掌柜的越发得意起来,“姑娘身子弱,平日里二太太也不好把这些琐事儿跟你说,我们这些人,姑娘自是不知道的。”
他光听见前半句话,没把后半句话“罗家的规矩”放在心上,心里只管想着要奉承卢氏,哪里还听得出来这话中的意思?
见眼前这姑娘立在这儿不走,不由失了耐性,说话也不客气了,“姑娘一个人出来,老太太也不放心。姑娘要是累了,还是赶紧家去吧。”
听二太太说,这姑娘连安府的老太太也不待见了,将来整个安府都要听二太太的,他们这些人哪里会把锦心放在眼里?
所以,掌柜的拿她当小孩子一样往外赶了。
锦心却不理会他,只在袖子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来,对着掌柜的眼前就是一晃,“掌柜的,擦亮你的眼睛看看,这东西二太太该告诉你了吧?”
卢氏霸占了罗家几个铺子,但是罗家的信物,她却是没有的。她之前也隐晦地问锦心要过,只是那时候锦心虽然心软,到底没有交给她。
一来,这是爹娘的遗物,爹娘没了,她留着做个念想。二来,这东西也是爹娘临终前再三嘱咐不能给外人的。锦心那时虽然信着卢氏,却没有把这东西给她。如今想想,爹娘还真是明智。
这信物,当初在官府都是报备了的,铺子里的人见物如见人,哪个敢不从?
这掌柜的虽是卢氏遴选出来的,但也是听说过这信物的,自是认得,当即头上直冒冷汗,两腿一软,就跪在了锦心面前。
“见过东家!”
“既认我这个东家,那我说的话你可听?”锦心慢悠悠问道,眼睛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掌柜的。
“自是听姑娘的话。”掌柜的抹一把冷汗,急急地回道。
“那,就把账本拿来吧。”
掌柜的立即就吩咐店伙计去拿了,不多时,粮铺里的二掌柜的带着账房和所有的伙计全都出来了,和锦心见过礼,俱都恭敬地立在一边。
锦心拿着账本细细地看着,果然就找到了那一日这买粮人所说的这一笔账。
看了看,她把账本交给了二掌柜的,肃声吩咐,“收好账本,带我进去看看。”
“是。”二掌柜的不妨锦心这般信任自己,喜得赶紧头前带路。几个人撇下掌柜的一个人跪在那儿,扬长而去。
那掌柜的一见这架势,赶紧爬起来,顾不上拍拍膝上的灰土,就巴巴地跟了上去,里头那些粮食可不能让这姑娘给看到,不然,他吃饭的家伙可就完了。
锦心迈步进了粮仓,一个个地仔细看了过去,每一个都不出所料地掺了假。
锦心当即就怒火冲天,没想到卢氏竟然这么缺德,罗家的铺子这么多年还从没人敢这么干,卢氏竟敢打着罗家的旗号,干这么缺德的事儿!
指了指二掌柜的,锦心吩咐下去,“以后这铺子就归你管了,把这些粮食全都取出来,赈济贫民吧。”
意想不到的喜事落到自己头上,二掌柜的自是二话不说,感恩戴德地领着伙计去办了。
等掌柜的赶过来,锦心已经处置完毕,施施然地往外走去。
掌柜的紧赶慢赶,几乎是哭着追上了她,“姑娘,您不能这么做啊?这可是几百两银子的粮食,铺子一年的收成呐。”
“那又如何?你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锦心回头冷冷看着他,笑得冷厉,“你现在已经不是这铺子的掌柜的了,我们这儿庙小,养不起你这尊神,你还是另谋出处吧?”
这等于开销了这掌柜的了。
这掌柜的在这铺子里一向颐指气使弄虚作假惯了,从中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如今让他另谋出处,他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儿?
锦心的话,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他顿时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