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君就是安府的老祖宗,一声吩咐谁敢不听?自有丫头在外头应着就去了。
罗锦心虽然知道崔老太君被这事儿给气得不轻,可就是不松口,硬下心来等着。
如今崔老太君还健在,就已经以她命硬嫁不出去为由要把她许给表哥安言,若有一日崔老太君不在了,她岂不还得沦落到前世的下场?
与其那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如现在就早作谋划。爹娘生她一场不容易,爹娘不在了,她更不能就这样被人给谋害了性命去,让爹娘白生养她一场!
崔老太君的心意是好的,可锦心不能接受这样的心意,她决定要为自己的命运搏一回!
娘儿两个谁都不说话,一个坐一个站,等着二太太卢氏前来。
不多时,卢氏就跟着丫头进来了,先向崔老太君行了礼,见锦心立在一边,惊讶地挑了挑眉,问道,“大姑娘怎么这个时辰也在?”
锦心没有答话,崔老太君就把拐杖往地面上一顿,长叹一口气,泪流满面,“你别问这个孽障,还不是看在我有一口气在,想把我气死的?”
这话说得很了,吓了卢氏一跳。她赶忙上前给崔老太君擦了擦泪,小声劝慰,“老太太,您是有年纪的人了,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大姑娘有什么不对,说给媳妇,媳妇替您教她。”
“哪里是她不对?分明是我这个老不死的对不住人家!”崔老太君这一打开话匣子,顿时就收不住了,跟自己的儿媳妇诉起苦来。
“都说女大不中留啊,我白疼她一场了。这不,眼巴巴地求着我把她的家产要回了呢?”
罗锦心虽不忍白发如银的外祖母在她面前哭天抢地,可一想起前世那般凄凉的结局,她就愤懑不已。
外祖母自己以为她那是好心,可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重生后的她,宁肯出家做姑子,也不会嫁给表哥,她老人家的好心,只会害死她!
这样的好心,不要也罢。
卢氏显然是被崔老太君这话给惊呆了,愣了半日,方才起身冷冷地看向罗锦心,“大姑娘是不是觉着舅母给你打理着家产不放心?”
若是在前世,锦心肯定会红着脸跟卢氏赔不是,说自己绝没有不放心的意思。
只是今生,她的心已经不会再那么软了。
她听了卢氏的话不由翘唇讥笑,卢氏这个人,一如往日那般贪财,其实安家早就入不敷出了,安家从舅舅这一辈起,过的都是祖荫的日子,几个表哥表弟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偌大的家族,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有了罗家家产贴补着,日子才能过得这样风光。何况,卢氏还要为自己的女儿安清攒嫁妆,自然不舍得轻易把家产吐出来的。
只是这一次,锦心拿不到家产是不会罢休的。
凭什么霸占着她的家产,一府的吃穿嚼用花的都是她的银子,还要在背后嚼说她吃这府上喝这府上的?要不是卢氏有这话,表哥怎么会张口就来?
打量她是个傻子好哄吗?
冷笑一声,就在卢氏以为锦心会来不及否认自己的话的时候,锦心却淡淡地开口了,“舅母说的是,罗家的家产,还是甥女儿自己打理着放心些。”
卢氏完全没有想到锦心会这样说,当即就傻了,愣怔了好一会儿,方才强笑道,“甥女儿说笑了吧?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管家理财的事儿?放舅母这儿,有什么不放心的,左右你都是我们安家的人,这家产早晚还不得回到你手里?”
又是这句话!
如今锦心最讨厌听的就是自己是安家的人。
她立即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舅母活了这么大,说话怎么这么糊涂?我什么时候成了安家的人了?我娘是安家的女儿没错,可我是真真正正的罗家人,从来都不姓安!”
一席话,呛得卢氏脸色煞白,崔老太君老泪纵横。
“忤逆不孝啊,呜呜,我那好女儿怎么养出这么不懂事的孩子?”崔老太君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捶胸顿足的,就差撞墙上吊了。
锦心知道她一把年纪的人,确实不能气着,可越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越不能妥协,不然,日后卢氏蹬鼻子上脸地欺负她,她找谁给她做主去?
前世自己被卢氏设了局和人有染,也不见崔老太君为自己出来正名,不指望自己,能指望哪一个?
卢氏见崔老太君伤心痛苦,赶紧就跪在了老太君面前,倘眼抹泪,火上浇油,“老太太,媳妇在府上熬了这么多年,出了多少力,到头来,还被甥女儿信不着,我,我真是没脸见人了,不如死了算了。”
卢氏给崔老太君磕了一个头,爬起来就往炕沿上撞。
锦心在一边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好笑不已。卢氏寻死觅活地吓唬谁啊?要真的是那种心地正直的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赶紧把家产交给她就行了,做什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无非就是不想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呗。
这副嘴脸,当真让人恶心!
见卢氏撞头,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丫头赶紧上前拉着,纷纷劝慰着。
又有人去戳锦心,“大姑娘赶紧给二太太赔个不是,敢怕就好了。”
锦心才不会去赔呢,又不是她让她撞头的。
她只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卢氏上蹿下跳地闹腾,听着崔老太君儿一声肉一声地哭着自己的娘,锦心的眼眶也湿润了。
良久,卢氏一个人闹着也累了,没意思了,才披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