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阳一顿,果真提起这个,可见自己的猜想是没有错的,他早就起起疑了。
“是的。”
“那你可会说当地方言?”
“不太懂得。祖上原本就是京城人士,家中所说皆官话,且当时年纪尚幼,若是会说几句,如今也忘记了。”燕阳又接着说道:“不过幼时还是有些记忆的,西北的草原和天空一直在我梦里出现。我和大人们一起骑马,在草原上驰骋。但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害怕马的。因为小时候曾和家仆学骑马,从马上摔下来过,疼极了。到现在右腿上还有一块月牙似的疤痕。”燕阳故作镇定地说完最后一句,屏住呼吸听理恪说什么。
理恪只是冷笑一句:“幼时的记忆果真是刻骨铭心的啊。”
燕阳听着似乎是嘲笑的成分居多。见理恪不再吭声,便辞去。一出门,立马就开始懊悔。这么些天来,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真是愚蠢到了家。理恪是一个怎样的老狐狸,怎肯听她的那一番话。如此的刻意,真正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更会让他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自从进宫后,她不得已说了不少谎言,这些谎言如同一根根芒刺扎在背上,让她在夜里时常惶恐不安。
这厢由容太子提亲未多久,那厢疆公主听闻由容太子来提亲,能不着急?只恨那日出门不吉,遇上了有容太子。立马找理昭基。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不去和亲。
理昭基劝道:“那由容国虽是外邦,但不比其他小国,是个富饶之地。你若真能嫁去当太子妃,日后成为皇后,也不算十分委屈。”
“女儿才不要去。任凭父皇把我嫁给那个平民百姓,我也算在父皇庇佑之下,有生之年,还得以相见。凭他什么皇后、皇太后,再好的地方也离家远。若是女儿去了。这辈子,恐怕是不能再见到父皇了,父皇就这么狠的心?”
理昭基道:“朕还没有答应,自然要听听你的意思。”
“女儿的意思是死也不会去的。我朝也有和亲的公主。但哪个是真正的公主?不过是偏支宗亲里找一个,更有的,那有点头脸的宫女充事。哪里就能把真正的公主嫁去的?这由容国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父皇何不给他寻一个合适的搪塞过去,想他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这不是难事,只是那由容太子已经见过你,非你不娶。朕也不舍你远嫁。只是由容和我朝最为亲近,又为我朝在西南之屏障。那太子一表人才,自幼在京城长大,多懂我汉人之礼。由容皇帝更是许你日后的皇后之位。你去了,自然不会受任何委屈。”
熙疆听他这么说,倒是同意这门和亲的意思。眼泪更是滚珠似的流下。
左右没了主意,想着让自己的母妃禄妃去父皇那里求情。那禄妃自然不舍得女儿远嫁,但试探皇帝口风的时候,似乎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且不愿意再让她多提及。
她虽是个宠妃,但理昭基所有的妃子的都是极怕他的。且理昭基还是北王之时,她是最受宠的妾室,可自理昭基当了皇上,一批批年轻貌美的女子送进宫,而她已不复当年美貌。皇帝虽念及旧情,但来她宫中的次数日渐减少。她百般曲意逢迎,才能保住几分恩宠。
可皇天不负她,就在宜嫔生的小公主满月之时,她觉出了有身孕。真是喜不自禁。皇帝自然对她增了几分关心。正是复又得意之时。如今已有两个月。正是妊娠反应最重之时,心里不免有些焦躁。又因腹中又有胎儿,即使熙疆嫁了,也有另一个依靠。对熙疆也就不像往日那么上心。想着皇帝说的,嫁过去日后就是皇后。天朝如此强大,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苦,也不会让她像自己一样,一辈子为人妾室。
且如果自己能一举得子,又有自己的女儿和亲由容,自己做出一番牺牲,有功于朝廷,两者相加,那觊觎多年的贵妃之位就非自己莫属。看那贱人宁妃怎么跟自己争!
有了这样的心思,也不再皇帝面前提起反对的意思,倒是做出一副明大义的姿态。
熙疆见禄妃那许久得不到消息,想去求皇后,但想着亲生的母亲方不肯说情,那做面子功夫的皇后又怎肯替自己出头?忽觉得十分的悲哀。
自己号称是多年来最受皇帝恩宠的公主。不过是白得了这个名号。父皇连自己最看重的嫡亲长女鲁远公主都能忍心让她下嫁给了刚丧妻的鳏夫姜敖。自己一个庶女嫁出去和亲又有何舍不得?
母妃虽然是个宠妃,但母家的恩宠生死均掌握在父皇手上,又何尝敢忤逆父皇的旨意?可见,是谁也靠不住的了!
这件根本就不能预想到的事就这样不偏不倚地砸到她的头上。
熙疆找到姜恺。见他便红了眼。姜恺是第一次见她这般骄傲的公主也有今日的颓废之态。不由惊讶。
熙疆道:“父皇要将我嫁给由容国去和亲。”说着便哽咽起来。
姜恺道:“我听说了此事。那由容太子我也见过,也算是个好男子,若不是外邦人,与公主也是相称的。”
熙疆道:“这与远近何干?我不中意的,就算他在京城,就算他怎么样的好身世,我也不愿意。我中意的,哪怕天涯海角,哪怕身份低微,我也随他去!”
“这么说来,是公主不中意。”
“姜恺,我中不中意,难道你心中真不知晓?你半点也不明白?这么些年,你竟是瞎了眼,蒙了心?”
姜恺见她这么直接说出来,很是吃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