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來沒有觉得夜晚这么长,一点一滴,浸透了血与泪,夜凉如水,连脸上的泪水都是冰凉凉的。(百度搜更新最快最稳定br>凌国亡灭不过半年我却觉得有一世那么长,凡事种种在脑中走马灯似的过,天色一点一点亮起來的时候眼睛干涸,已经沒有更多的泪水流出來,脸上的皮肤紧紧绷着,仿佛有一层面具。
“公主……哎呀……”帐外响起飞兰嫂子的声音,见得我这个样子她也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片刻又意识到殿中并无旁人才尴尬地转过來,“那个……公主是要现在起身吗。”
眼眶干涩肿胀,一张口连声音都沙哑的不行,强自撑着从嗓中挤出几个字,细若蚊蝇,“嫂子……水。”
飞兰嫂子忙去接了一杯水过來,扶着我半坐起來,将水喂给我,我就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喝完。
疼痛早已麻木了,血迹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线來,伤口处触目惊心的一处血痂,**榻也已经被血污了。
飞兰嫂子忙端來热水为我清洗伤口,然后上药,细细地包扎。
从始至终我都紧抿着嘴唇不置一词,身上纵然是痛的,可是再痛也痛不过心里。
裸露了**的肌肤冰冰凉寒冷,最后被飞兰嫂子拥在怀中,她一件件地帮我穿好衣服,极为细致地扣上盘扣,这样的温暖令我落下泪來,泪水缓缓划过面颊,“啪嗒”一声砸在她的手背上。
良久,飞兰嫂子重重叹了口气,却说了一句看似半点不相干的话,“人活在世上,谁沒有个难处呢。”
我终于哽咽道,“嫂子,我错了吗。”
飞兰道,“我若说公主沒错,可是那些死去的兵士何辜。将军又有何错,宸帝非良善之辈,竟是连城中的百姓都要杀,城西那家的女儿才年芳十五,便被斩于刀下,也许在公主眼中宸帝并非坏人,可在我们眼中却是恨毒了他……”
我身子一僵,虽然极为不信,但是昨日遍布尸体的广场却是事实,一时间竟微微地发起抖來。
“公主,将军为保得这一城的性命,有多艰辛咱们都是瞧在眼里的,将军对公主的好咱们也是瞧在眼里的,说句不该说的话,公主到底姓凌不是。”
我低垂了眼睛道,“嫂子别说了。”
飞兰也就叹口气住了嘴,只帮着我打理好仪容才离开。
我呆呆地坐在妆镜前许久都不曾移动一下,镜中的女子明明还是年轻的模样,黛眉星目,面若桃花可是目中的那一抹沧桑和疲惫,却像极了迟暮之年的老人。
原來,累便是胸腔里的那颗心变重了。
我总想两全其美,却总是辜负许多人,难道如今因为我是凌国的公主便要当真放弃一些东西吗。只这样想着心里便是一阵又一阵的抽痛,君墨宸的音容笑貌此刻都变作了毒药,直入心扉。
严奕,他不会放我走。
一连数天,大凌城都是一片寂静,往日的热闹喧嚣不复存在行走其中时,也再沒有热心的百姓上前來嘘长问短,而是极客气的行礼问安,更有甚者见到我便是冷哼一声径直走开。
我知道,我在这里已是人心尽失。
可是心里委屈得很,我只是一时情急按捺不住唤了君墨宸一声,怎么就生出了这样多的事,至于他如何会突袭大凌,如何会不在轿中,如何又埋伏在西门处我一点不知的。
严奕在大凌的机要处不眠不休地熬了几天,我过去时,房中正围聚着许多严奕的心腹商谈军事,他的眼睛已经熬的通红,脸上却沒有半点疲惫之色。
我一进去,帐中瞬间便安静下來,严奕的唇角紧紧抿起來,半晌却是面对一众将士,“我们继续。”
严奕都发了话,其他人自然是不好说什么,一时间帐中又讨论得火热,而我被冷冷清清晾在一边,尴尬万分。
一将士道,“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前有衡王余部蠢蠢欲动,后有蛮族虎视眈眈,宸王朝根基未稳兼顾不暇,此时出战对我们无疑是最好的。”
“不可。”话音才落,一边的清起便出言阻止,“李将军既知道内有衡王旧部,外有蛮族眈眈,又怎能贸然出战,便是胜了又能如何,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有了动作,我们都无法全身而退。”
“前畏虎后惧狼哪里是大丈夫所为,不试试怎知不可。”
“李将军此言差矣,我们不是只有自己的身家性命,我们还有万千兄弟,还有这许多百姓要守护,如何能如此鲁莽。我们要的不是手刃君墨宸便罢休了。
我们要让江山千秋万代地传下去,要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如今我们赌不起。”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正是讨论热烈的时候,严奕始终盯着桌上的地形图一言不发,让人猜不透心思。
我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撞击激荡,砰砰乱跳起來,听他们的意思竟是想要起事,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一众将军讨论的耳憨眼热之际,严奕忽然道,“既然公主來了,我们不妨问问公主的意思。”
一时间房中竟是异常的寂静,目光齐刷刷地看过來,我沒有想到严奕会说这样一句,一时间也是愣住了,他明知我不喜打打杀杀平时连兵书都不看,如今让我说这些,可见是故意刁难的了。
我心中一阵气噎,他竟然也像那俗世的男子生了气记了仇。
可是昨日的事情他们已经认定了便是我泄露的军情,严奕不为我解释,我也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