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却又带着毅然决然的果敢.“如兰死罪.姐姐既让如兰说.如兰便斗胆说出來.即便姐姐是杀是剐都不要紧.”
如兰深吸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凌国蒙受了怎样的奇耻大辱.姐姐曾经都曾亲眼所见.用血流成河罄竹难书來形容亦不为过.庸人闻之尚不能忍.姐姐是公主.身体里流着皇族血脉的人.怎么能置之不理.反而嫁与灭国仇敌为妃.如此心安理得.
颐骆公主全心为国.姐姐为何连自己的亲人都要疑心却放心宸帝.退一万步说.严将军到底姓严.他的灭族之恨尚且不论.他既愿扶持姐姐.姐姐又为何将他远远推开.”
如兰言语激烈.曾经温顺的眼睛此刻却是血红的.令我想起梦中的亡人也是这般神色.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些话是谁说给你的.你方才去了哪里.”
如兰余怒未消.“姐姐不必怀疑这是谁说与我的.如兰也是这样认为.姐姐生性淡泊不爱权利金银亦不爱万里江山.可是咱们大凌需要啊.若是一日无法洗雪冤屈.便一日亡魂难安.凌国的百姓便一日无法抬头做人.”
我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如兰.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再不是躲在我身后眼神怯懦的小小丫头子了.这样有主见.
如兰吸了吸鼻子.极力忍着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落了下來.“姐姐可知道.咱们皇上是怎么死的吗.皇上堂堂天子何等尊贵.最后却被凌国兵将千刀万剐.浑身沒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如此大辱.姐姐怎能忍得.”
若是一日无法洗雪冤屈.便一日亡魂难安.
我心中震动.从來沒有人告诉过我.我的父皇.我的亲人他们是怎样……怎样孤单绝望的离开这个世界的.
我楞楞的坐着.只觉得全身都像被冻住一般.良久竟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如兰跺了跺脚.急道.“姐姐竟是一句都未听进去吗.”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天大的事也该容我缓缓罢.”说完这句.我不再理会.独自起身去看钟漏.
丑正二刻.时辰还早着呢.
却是怎样都睡不着了.心乱如麻.千头万绪盘桓在心中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殿中暗沉沉的.只有帐前的小烛发出微弱的光亮.却不足以照亮整个寝殿.
窗外影影幢幢.纵横交错的树枝投映在窗纸上.摇摇晃晃.仿佛妖魔鬼怪的爪子.万籁俱寂之中连雪压断树枝的轻微声响都听得鲜明.
我走过去用力将紧闭的窗扇推开.顿时寒风大入.殿中的暖意瞬间便驱散了许多.只着一件薄薄寝衣的我.不由打了个瑟缩却仍是咬牙站着.
“这冬夜里的寒风最是要人命的.姐姐是连自己的身子也不要了吗.”如兰从身后走上來.说着便要拉过窗棂关上.
我紧紧地扣住窗框.目光却望着院中的那几只红梅.想來应是又下了雪.院中的积雪又厚了几分.愈加衬的那红梅娇艳欲滴.甚至还有几缕暗香若有似无地飘过來.
视线所及都是白惨惨的亮.入目皆是干干净净的雪地.虽是夜晚却比白昼还要刺的眼睛生疼.
许是被刺痛.我缓缓闭上双眼.“不管那些话是谁告诉你的.你记着.该我的责任我半分也不会逃避.但是也不必把天下兴亡的大帽子扣在我头上.若非皇族中沒有了男子.谁又何曾把我这女流之辈放在心上.”
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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