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尧脸色比他身上的衣服还要白,嘴唇也透着死灰般的颜色,他无声的咳嗽了两下,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了嘴唇,转身走了。小桃看到了他握在手中的手帕露出一抹血色,犹如白雪皑皑上落下几片红梅的花瓣。
“慕容景铄……”沈倾歌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慕容景铄,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喃喃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对不起,慕容景铄……”
哎!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桃看了眼魔怔了的小姐,又看着百里尧白色的身影,倔强的挺直了脊背。
“王爷——”小桃追了上去,无谓的盯着百里尧冷淡的眼睛到道:“王爷,你明知道小姐绣楼选婿的本意,她如今,是魔怔了,又入了梦魇。那个梦魇让小姐悲伤,痛苦。奴婢希望王爷能将小姐从那个梦魇中永远的带出来,再也不要伤心痛苦!”
魔怔,梦魇?
百里尧猛地转身,看着又哭又笑的沈倾歌,他知道那个梦魇的人和事对她的影响。无名是她梦魇中的朋友,亲人,那么慕容景铄呢?这一刻,百里尧居然怕极了沈倾歌真正爱着的人是慕容景铄。原来,自己还是自私的人,知道沈倾歌冷心冷情绝不会爱上哪个男人,才会放心的将她托付于别的男人。
“夭儿——”
心念之际,人已经走到了沈倾歌旁边,弓着身子,伸出修长的手!
“夭儿——我们回家。梦魇终究是梦魇,醒了,就好。你看今天的阳光多明媚,足以瓦解所有的黑暗。”
沈倾歌顺着百里尧的目光,抬头望着四月的艳阳,金色的光芒似将她头顶的雾霾刺破了,随着百里尧轻柔的声音,她触觉到了阳光的温暖。
“百里尧——”
“是,我来接夭儿回家。”
回家?
是啊,她和百里尧两个孤凉的人组成了一个家。他们有很多家人。
“丫头。”
慕容景铄落寞的望着沈倾歌,哭红了眼睛,脸色苍白的就像百里尧的脸,毫无血色。目光迷蒙,似迷路了的小孩子,在看到百里尧的时候,眼中迸出找到了家的雀跃的光亮。
这一刻,慕容景铄似乎明白了爱一个人的真谛,并不是禁锢她,得到她,而是为爱放手。终究是,见不得她伤心难过,如果和百里尧在一起能让她开心,便好。
沈倾歌没有将手放进百里尧的掌心,自己站了起来,看着百里尧,又看向慕容景铄,深吸了口气,痛苦的闭上眼睛,良久,缓缓睁开,微微的摇了摇头,充满愧疚的轻声道:“慕容景铄,对不起。这一世,我还是辜负了你。若有来生,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子,过一世幸福的人生!”
慕容景铄深深地望着沈倾歌,几乎要将她刻进骨子里,呵呵的笑了两声道:“丫头,原来你也知道今生我怕是与幸福无缘了。”
“对不起。”
沈倾歌皱着眉,她知道‘对不起’三个字的分量有多轻,但她能给慕容景铄的,也唯有这三个字。
慕容景铄耸耸肩,自嘲的笑笑,收起他只对沈倾歌的温柔,顷刻间,又是那个杀伐果决,阴寒冷冽的摄政王。挑挑剑眉狂冷的说:“百里尧,你最好找遍天下名医让自己活得久一些!”
后面的一句不用道出,彼此心知肚明。
百里尧依旧淡淡的,语气冷漠:“皇兄得知摄政王远道而来,特在行宫备了薄酒。摄政王,请!”
百里尧做了个‘请’的手势,甲板上走上来东方煜,守城崔寅,金御门鲁都统。虽然只是三人,但慕容景铄明白他们三人身后可是兵马司、禁卫兵、金御门,随即哈哈朗声大笑道:“天晟帝如此看中本王,焉有不去之理!”
慕容景铄目光轻轻扫过沈倾歌忧伤的脸,突然转身大踏步走下木梯。垂下的双手握成拳头骨节几乎爆裂,他似乎走在刀尖,每走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他怕他一回头,再也离不开,再也做不到放手!
他的小丫头,应该永远跟玉江城时的古怪精灵。
丫头,别了!
慕容景铄眼底最后一丝的温柔消失殆尽,沈倾歌就是他黑暗阴冷道路上不小心散落的阳光,从此,他依然是那个令外人惧怕的活阎罗!
沈倾歌抬头,阳光刺眼,迷蒙了她的双眼。
“夭儿——”
百里尧双手环着沈倾歌的腰,目光如水静静的流淌进沈倾歌的眼眸,声音幽怨自责,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地,下巴轻轻蹭着沈倾歌的额头。
所有的气恼在这一刻瓦解崩裂,沈倾歌轻轻抚着他苍白刀削般的脸颊,叹了声道:“怎么又瘦了?”
“夭儿——”百里尧潸然落泪,紧紧地拥着沈倾歌,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就是夭儿拿着扫帚赶我走我也不走,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都赖在了夭儿身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纵有千言万语,也抵不住百里尧情深之际的眼泪。
百里尧瘦的让沈倾歌心疼,皇宫一别,他似乎以最快的方式在消瘦。遂牵强一笑,故意调侃道:“你又不是狗皮膏药,还生生世世赖我身上!”
百里尧呆呆的望着沈倾歌,他觉得那一笑梨花带雨,全世界都失了颜色,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面前这嫣然的少女。天知道,自从知晓夭儿绣楼选婿的消息,每一天每一晚都有多难熬。最终还是抵不住狂热的念想来了。其实,如果不是慕容景铄出现,那绣球应该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