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以前,石年一直以为自己过着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生活,是个守法、爱国的小愤青。
两年后的今日,他扬起屠刀追逐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褪去锈迹的断刀上鲜血直淌,打湿他的手,打湿他的臂,打湿他的胸……
或许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魔鬼,石年也不例外。滚烫的鲜血像是一种催化剂,把他心中的魔鬼无限放大,以至于他手起刀落,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求……求……你……放过我……”
一个本该可轻易战胜石年的神族子弟因道则的压制,在此地毫无反抗之力。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眼前的魔鬼求饶,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道血光。天旋地转中,他看到了那具无头尸依旧跪在地上。
不少人逃出了数百里,然而一人一狗却紧追不放,誓要赶尽杀绝……
风卷尘沙起,云化雨落地,昏暗的天空雷声阵阵,下起了漂泊大雨,洗刷着大地上的血与罪。
石年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惨白纸。入眼之处尽是残肢断体,鲜血和雨水混成一条条小溪在大地上流淌,这种画面极富震撼性。
“我会不会遭天谴?”石年看着自己肮脏的双手,低声自语,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赭鞭中的药灵。
后世中杀了几人、十几人的杀人犯便被称为杀人狂魔,而他却是屠戮了数百人,那算是什么?
“你和癞子也就杀了千人而已。”在石年心里异常有份量的‘千人’,到了药灵口中却仅是‘而已’,药灵嗤笑道:“放心吧,染血不超千万者,便不会受到天谴。”
虽不会受到天谴,可为非作歹者终究是会业力缠身的。这种业力在寻常时候并不会带来什么伤害,可等到登上封神台、接受证道劫洗礼时,它们将会成为燃料,加大证道劫的威力。
业力越重,便越难证道,自然也就越难长生。
石年没有再言语,将血衣脱下,借着漂泊大雨死劲的擦着身上,像是要把所有的污秽都洗尽。当再也闻不到身上有血腥味时才换上了一件新的长衫,与癞皮狗一起向传送阵而去。
原本困住此地的天罗地网也因为其主人身死而化作一团丝线,这是石年唯一的战利品。
及至通往曲直城的传送阵边上时,白玉石门闪过柔光,当中出现了一位青年。刚进虚空秘境的青年四周打量了一番,见四下就只有石年一人,正想上前问话,却冷不防看到石年那双不含丝毫温度的眸子,只有种头皮发颤的感觉,一股凉意从头顶直到脚底。
“这位兄台,麻烦让一下。”
见那青年一直站在石门上一动不动,石年强自露出一丝笑,冰冷的眼眸也升起一些温度,那青年鬼使神差的点点头让开了身子,他这才与癞皮狗一道进了石门,以阵符激活了传送阵。
正要抬脚离去的青年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然间回头,却看到一人一狗在柔光中突兀消失。
“一个人族少年,一条癞皮狗,是他们!”青年大惊,这不正是门派要找的那一人一狗吗?
“师兄们不是埋伏在传送阵附近么?怎么他还完好无损的来到了传送阵……难道……”青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飞奔向战场方向。
回到曲直城的祭坛上时,那守在祭坛上的神祗明显一愣,喃喃道:“你居然还活着?”
当初石年刚进虚空秘境后不久,三大门派的那些少年弟子便一个个抱头鼠窜的逃了出来,当时他询问了一下情况,知道石年在虚空秘境大发神威,勒索了众人乾坤袋和神环。
而后伏击石年的那些人也是从此地进入虚空秘境的,故此他很清楚石年会遭遇到什么。原本他还以为石年这次是凶多吉少了,故此特意去了雷泽一趟向雷神禀明此事。只是今日看来,这人族小子的实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然何以能在重重包围的下活着离开虚空秘境。
“侥幸!侥幸!”石年尴尬一笑,抱起癞皮狗逃也似的往雷泽方向跑。
虚空秘境是离开了,可不代表这曲直城有多安全,甚至可能比虚空秘境更危险!毕竟虚空秘境会压制人的修为,曲直城可不会,随便来一尊王就能要了自己这条小命。
好在三大门派似乎认为在虚空秘境的埋伏已经万无一失了,在这曲直城中并没有再设埋伏。石年和癞皮狗一路狂奔出曲直城,又片刻不停的奔向万里之外的雷泽。
当石年回到雷泽城时,瞬间成为雷泽城的焦点。无论人、神、魔、兽一股脑全围了上来,左一句右一句的唠着家常,就连曾对石年存有莫大敌意的八字胡猥琐中年也挤了上来,媚笑道:“小兄弟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吖?”
石年自然知道这些人之所以会这般讨好自己,无非就是看中自己与雷神的关系罢了。对其他人倒还好,他一一笑脸相迎,可对那曾敲诈自己咨询费的八字胡猥琐中年他可就没好脸色了,冷冷道:“小爷去哪儿,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怎么会没有!”八字胡猥琐中年昂首挺胸,说道:“好歹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而且又都是雷泽的人,彼此应该互相帮助,相亲相爱!”
“神经病!”
石年鄙视了那八字胡猥琐中年一眼,挤开众人一个激灵扎进了雷泽湖。
进了雷泽湖底的雷神洞府,石年一眼就看到了盘坐在当中的雷神。一个月不见,老爷子又苍老了几分,没有了过去的威势,像个寻常的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