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嬌定了定心神:“你的意思是,腾龙军团从没有回到咸阳,而是去了壶关,杀了这支东胡人,以战胜者的姿态,从新回到大秦。”
“这样一来,君候和腾龙军团就从暗地里转向了明面,再次成为大秦的英雄,就算君上明知君候用计,也不会撕破这层窗户纸,反而会犒赏三军,重赏君候。”季布用白瓷的小瓶为成嬌倒上清淡的米酒。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有人大笑,有人呼喝,夹着女人嗔怪的尖叫。成嬌起身从窗户往外看去,外面是一片水池,池中映着一轮明月,对面的长廊上,一群酣醉的男人搂着女人的肩膀正从屋里出来,他们都穿着袍服,佩着剑,手不老实地伸进女人领口里摸索,女人作势拒绝,软软地打着他们的手。一个男人高兴起来,一甩腿,鞋子飞进了池塘,水波凌乱,月影破碎。
“应该是司马家的公子们,虽然老爹已经被从幕府挤出,转成文臣,但是他们倒还在王都活得逍遥。”季布站在成嬌身边,淡淡地说。
“公然佩剑夜行?”成嬌皱眉,“《大秦限铁令》已经发布三个月了,‘掌铁者,杀无赦’,他们果然大胆。”
“那些都是世家子弟,就算我们现在冲出去抓了他们,也会有人为他们求情。”季布笑着拍了拍成嬌的肩膀,“算了,其实这些人里,很多也就是些废物,不过借着‘振奋大秦’的名头拉帮结伙,喝酒玩女人。他们还不配做我们的敌人,君候,接着喝酒。”
成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酒瓶空了两只,月亮已经升得很高,季布卷起窗上的竹帘,目光淡淡地放出去。
这间小屋是清水斋里最僻静的一间,陈设也简单,竹席铺地,几张藤编的坐垫,一张红豆木暗红漆的酒案,木板墙上挂了几幅大约是从旧纸店里买回来的无名水墨立轴,年代久远,纸面都发黄了,反倒多了几分韵味。小窗打开,就对着花园里的水塘,晚来抬头见月,低头也见月,此时客人大半散去了,静得能听清蝉鸣。
季布很喜欢在这里约人喝酒,成嬌就来过一次,此时喝到七八分,推窗见水中月影朦胧,忽地就生出几分惆怅来。
“说说这个计划吧”成嬌有了三分酒意,放下了杯子。“腾龙军团如今只剩下数百骑,如何在壶关杀退东胡人,重新以英雄姿态回归大秦?”
“好,先听我的情报。”
季布把宗卷推到成嬌的面前,并不展开,“云中,安东,西蜀,这三块地方,历来是大秦贵族之地,如今云中是吕不韦的封地,安东是老甘林的封地,只有西蜀没有主人,君候乃是大秦八十年来第一个列侯,爵位还在丞相吕不韦的伦侯之上,君候已经是大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壶关胜利之时,君上会更加忌惮,难道君候想要成为万人之上,不要一人之下?”
“你的意思是,壶关胜利之后,要我自动去西蜀?”成嬌皱眉插了一嘴。
季布点了点头。“懂得急流勇退,才是真正的智慧。咸阳在嫪毐这人死后,势必会陷入君上与丞相的争斗,君候去了西蜀,君上要想斗得过丞相,还给依靠君候,那个时候……”
成嬌低头沉思,蓦然笑了起来。如今这个办法似乎是最好的,毕竟大秦乃至天下都已经知道他战死北地,如果突然冒出,王命如何更改?可是如果杀退壶关敌人,嬴政为了面子,也会承认自己没有死,那个时候在算账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