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悠和姨娘姐姐位坐在左下首位,豪叔向兰溪及林家叔侄在右下首位。
这一落坐,两两相对,俨然一副分庭相抗之势,光是那半空中激斗的小眼神,都打得满大厅的硝烟味儿。
上茶时,所有人的茶水都上了,才轮到了林家叔侄。
且上茶的居然还是当初那个丑丫头,林雪忆看到来人,顿时气是不打一处来,可一看对面的人全作无视状,低头别着茶叶沫子,她也没敢发作。
话说她之前在向老爷子面前得了亲令,今日随同豪叔而来,就是为了看轩辕家吃鳖倒霉的,哪料到这会儿就骑虎难下了。
做为长辈的豪叔都没开口,像她这样做小辈的自然不能起头,这是上流社会大户人家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她要在向家面前做好面子,就不得不从。
丑丫刚走上前,就嘻笑,“哟,这傻妞儿又上门找打来了。啧啧,真是脑子都长屁一眼儿上了,还什么大小姐……”
林仲森一听,当即喝声一吼,“放肆,主人家的客人是你个小丫环能够说三道四的么,这还有没有家教啊!”
他一拍桌子,吓得丑丫手一抖,就把两杯茶水扔了出去,幸而这次跟来的小厮丫环们手脚快帮两叔侄挡了水。
这声气还没消尽,四娘吆喝着跑了出来,拉起丑丫就道歉,说这丫头在逃难时伤了脑子又毁了容,脾气古怪不好,家里人可怜她父母双亡才安排她在府里做事儿。
林仲森冷哼一声,就说即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还让到大厅这等重要的见客之处给人奉茶,实在有失一家大户的门面。
二娘接过了话,“林二爷说的有礼。我也寻思着给丑丫安个其他的事儿,也免得她又闹这等丢脸的阵仗。毕竟,在自家大厅里丢脸,咱家还罩得住,回头打打说说骂骂也就罢了。
这要是像某些人,不知轻重,没头没脸地跑到别人家大呼小叫,逞凶斗狠地耍横闹事儿,把张脸皮丢到了外人面前,被别人家的大扫帚教训了,那才真是丢死人。”
这显然就是指桑骂槐。
“不得不让人怀疑,那家人的家教问题了。毕竟,这世上往人家家里放疯狗的缺德鬼,也并不多。”
“你……”
林仲森气得脸皮直抖,却在豪叔眼色下不得不硬吞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侄女之前在轩辕家受的辱,后来听说向兰溪一定要娶轻悠做小,这种娶妻又纳妾的事,在亚国仍是主流,为了给侄女儿撑个门面,先给轩辕轻悠一个下马威,便跟了来。
没想到,从一进门开始,似乎就诸事不顺。
同时,他们也没料到向家人此重视轩辕家,那送的聘礼样样精致新鲜,比起当初送给林家的简直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下里,也很不是滋味儿,偏偏还是不敢发作。
谁叫这高攀,你天生就是要矮别人一大截儿呢!
最终,林家叔侄的桌上,也没人给上茶了。
……
经过这一番大小斗,豪叔直觉轩辕家这骨头当真不好啃,便也不想再拖时间,想趁着主家人不在,就先把事情给说定。
于是,立马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早闻二夫人持家有道,今日一见,在下佩服。”
“不敢不敢,我这不都是托了我家小七儿的福,要不是她机灵勇敢,带着咱一大家子逃出死门关,和那一票小人的污陷垢害,咱也没这福气坐在这里接待贵客了。”
这番言辞,就是故意抬高轻悠在家中的地位,也隐约有了暗示。
豪叔有听当没懂,便说,“是呀,贵府的七小姐不仅人美,聪明漂亮,又知识大体,不仅咱们六公子的亲舅姥爷舅姥姥喜欢得紧,就连咱们老爷也是大加赞美。这不,一听说六公子早在四年前就恋慕上七小姐,前儿元旦的时候,咱们公子还收到七小姐的订情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急给看着轻悠发怔的向兰溪打眼色,向兰溪才急忙从帖心的口袋里。
感动而殷情地说,“轻悠,我一直帖身带着,这荷包很漂亮,我……很喜欢。”
这一番配合打得好,豪叔立马趋热打铁,就说,“二夫人,您看,他们都私下都走到这一步了,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好棒打鸳鸯。不今日二夫人就先代为收下这聘礼,改日我家老爷会亲自登门拜访,商谈孩子们的婚期,早日玉成好事儿,沾沾这新年的喜气儿。”
二娘并不急,淡笑一声,回道,“豪叔,您这大概就不怎么了解情况了。像这种荷包啊,在我们家乡最常见不过了。及笄的女孩子送男士一两个香包,做为报答对方帮助家人的谢礼,多得很。
哟,您要不信,可以问问咱们街坊,早前有人扶了咱家小九一把没让她摔着,她五姐六姐就绣了荷包送去。之前咱们去泸城医院时,就见着向六少为咱们小叔子冶病,为答谢他的帮忙,本来小五小六要送荷包的,谁知轻悠已经在做了。”
二娘呵呵一笑,朝女儿们一打眼神,一排小厮兼带门房,甚至路过扫地的长工,都亮出了一大堆的荷包,差点儿没让那三人把眼珠子瞪下来。
众人纷纷笑说,这是他们芙蓉城的传统,都送习惯了,要是拿这做说亲的理儿,那整个轩辕府可就不得安宁了。
豪叔被堵得没法,回头向林家求救。
林雪忆心下不满于刚才豪叔不帮自家叔叔,闭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