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黑子父亲依旧一早就到了黑子屋门前,他清了清嗓子,就欲大吼一声,叫醒这个天天赖床的臭小子。
“吱呀!”
屋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穿戴整齐的黑子提着考箱,麻利的转身出了门来。
这臭小子,今天居然自己起来了!
“咳咳咳……”人起来了,自己也不能像往日那般痛快的喊出“起床号令”了。黑子父亲不得不将喉咙里的吼声咽下去,呛得他是连连咳嗽了好几声。他睁大了眼睛,不停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脸黑得发亮的小家伙。
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黑子父亲愣愣的抬头朝太阳望去。
“我去上学了!”黑子朝着自己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老爹挥了挥手,三两步就冲出了院门。
自从昨晚暗下决心之后,黑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似的。他现在是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自己就该活出个自己的样子来!
“王大爷,您好啊。”黑子恭恭敬敬的的向坐在村口洗漱的王大爷问好。
“吃了吃了,我吃过早饭了。”王大爷笑呵呵的看向黑子,露出了牙槽上“硕果仅存”的黄色大门牙:“哎呀,阿黄你真是个好孩子啊,这么早就去放牧了?”
“我,我是黑子呀……”黑子拉着小脸,郁闷的辩解着。
“哦,你找黑子啊。他今天没和你一起去放牧么?”王大爷仍是笑呵呵说着,丝毫注意到黑子那黑乎乎的小脸变得更黑了。
“我,我先走啦,王大爷再见!”黑子无可奈何的朝王大爷鞠了一躬,就逃也似的飞快溜走了。
“呼……”一口气走了老远,转过了道弯,黑子才停下来好好的喘了口气。想想自己也真是笨,明明知道王大爷眼花耳背,还偏偏跑上前去打招呼……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是个笨蛋?黑子愤愤不平的想着。
但是,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自己还真的是……。
想到这里,黑子的小脸沮丧得像是块揉皱了的抹布。
可是,一回忆起昨晚爹爹眼中的失落,还有嗓音里的苦涩,他又咬着牙,暗暗的为自己打气:别怕,好多人,也是靠着勤奋努力才有出息的呢。
万一……万一自己再勤奋,再努力,也还是那么笨,到时候,到时候该怎么办?
哎……
就这样,这个小脸长得如黑炭般的小家伙,就这样满怀心事的往私塾走去。一路上时而面露傻笑,时而拉耸着脑袋,不停的患得患失着。
就这样走到了私塾的院子门前,黑子伸手推开了半掩着的大门。远远的,他便看到了一个蹲在花圃旁的挺拔背影。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儒袍,袖子被高高挽起。他乌黑浓密的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挽成了髻,上面扎着一条四四方方的青色浩然巾,随着手中的动作而轻轻飘荡着的,好不飘逸出尘。
听到脚步声,他放下了手中小巧的花锄。随意拍了拍手掌中沾染的泥土,放下高高挽起的宽大衣袖,他站了起来,转身望向黑子。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他俊美的脸庞上绽放着春阳般的笑意,薄薄的嘴唇微微扬起,露出了光洁的牙齿。
黑子张大了嘴巴,愣楞的望着眼前这个俊美飘逸的年轻男子,一时间却是忘记了回答。
“我姓许,名琅,字太仙,是你们的新夫子。”看到眼前的黑脸少年张大了嘴巴望着自己,许琅淡淡笑着解释了一句。
“新……新夫子……”黑子结结巴巴的低声喃喃。他突地从错愕中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的朝许琅鞠了一躬,紧张地恭敬喊道:“许夫子,许夫子早上好……”
“呵呵,不错不错。”许琅笑着接受了黑子的问候。注意到黑子有些紧张,他轻轻蹙了蹙眉头。略一思索之后,他的眉头随即解开,温和的朝黑子问道:“你,你是叫张……张希凡,嗯,张希凡,对吧?”
“啊,那个,那个……是的,我,我就是张希凡!”黑子慌张的语无伦次。想不到这位年轻的许夫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却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想来他定是细细记下了各个学童的名字与特征了。想到这里,黑子望向许琅那恭敬的目光中又多了浓浓的佩服。
“许夫子,你猜的没错,他的确是张希凡,就是那个被史夫子称之为‘顽石’的笨蛋!”
一道不屑的嗓音从院子门口传来,黑子愕然的转头望去,却是看到了前夫子史义挽的得意弟子——柳种远!
只见柳种远先是恭恭敬敬的的朝许琅鞠躬行礼,然后才厌恶的盯着黑子,口中冷冷的讽刺道:“这个张希凡,其实就是块又黑又硬的臭石头,区区一篇千来字的《三字经》,他足足背了两年都没有背下来,都把我们私塾的脸给丢光了!
夫子,我不是在说他的坏话,我只想把实情说给您听听。不然,等以后您再发现之时,您的名声,怕也是早就被他给败坏光啦!”柳种远说完之后,再也不屑于多看黑子一眼。他转过头来,毕恭毕敬的望着许琅,像是一只逮到了兔子的恶犬,就差没有尾巴可以摇晃了。
黑子呆若木鸡。
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柳种远,今天会对自己如此的冷嘲热讽。
难道,难道自己以前无意中得罪过他?
这个心思单纯的黑脸少年哪里能够想得到,以前史夫子眼中的优秀学生柳种远,只不过是由于心高气傲才显得沉默寡言的;而眼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