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绿来接替裕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结束几句日常的问候,这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孩子拉住了她的手:“裕里酱,一个人在这么黑的地方站上三个钟头的时间,会不会感到害怕呢?”月光下小野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有一点儿。”裕里一阵恍惚。在前世,她十岁的时候也和这个女孩子一样,会害怕在黑暗中独处吧。然而在这个世界,六岁就已经被认定为是可以独立生活的年龄了。
“我还以为又会被说教呢,像是‘忍者不应该害怕那种东西’什么的。”小野绿吐了吐舌头,嘴上说着“你累了吧,去休息吧”,可拉住裕里的手却没有一点儿松开的意思,反而抓得更紧了。
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把裕里逗乐了,她指着正东方:“如果害怕的话,就看那里,是木叶的方向。”今夜一轮明月高悬,银白的月华洒在围墙下的空地上,视野十分清晰,甚至能看清空地边缘树木上飘落下的几枚嫩绿的新叶。
“全是树,根本看不远……”小野绿小声嘀咕了一句,强打起精神,“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好想赶快回去。虽然以前总是抱怨爸爸妈妈也都是忍者,忙这忙那的都不管我,但这次轮到我出任务了,才晓得,他们不在家的时候也会是很想很想我的吧,以后再也不冲他们耍脾气啦。”
“恩啊,这么想来,我留在木叶的弟弟也会担心我的吧。回去以后要对他更好一些才行。”
裕里随口搭着话,心中隐约感觉有什么地方有点儿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她又陪着小野绿站了一会,才在对方的依依不舍之下,转身跳下围墙,准备回去休息。
快要入夏的夜晚,气温刚好,又没有什么风,如果不是在这据点里,一定能睡个好觉吧。
等一下!
这个季节,没有风……
那她之前怎么会看见最具有生命力的新叶从树上飘落呢?
辅一落地,裕里猛然惊觉。
她立刻回头。
围墙之上,正微笑着冲她挥手告别的小野绿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
“绿!”裕里惊呼起来。
然而已经迟了……
一抹蓝光自小野绿的右肩斜向下划过胸口,直到腰际,几乎瞬间就将她的整个人劈成了两块。那个露出酒窝的可爱笑容,就这么永远地定格在了女孩子的脸上,甚至来不及转变为惊愕或是痛苦。
——会不会感到害怕呢?
——好想赶快回去……
——再也不冲他们耍脾气啦。
甜美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未曾散去。
而声音的主人却再没有办法回到故乡。
又是几道蓝色的光芒,落雨般的血液和着肉块从围墙上洒下来。
那道人影也在这血雾的掩护下向裕里冲来。
方才的惊愕已经使裕里错失了最好的后退机会。那人只用了不到两次呼吸的时间就到了她的身前,手中催命的蓝色光芒携着巨力自上空斩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裕里苦练月余的体术功夫显现了出来。她脚下一顿,立刻强行侧身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了第一下。
对方轻“咦”一声,下劈力尽以后,蓝光又流畅无比地变了个角度,转为横斩。
但有他变招的一秒钟时间,裕里手中印已结成,一个“替身术”交换了两人的位置。
初遇这招,大部分人都会有那么一两秒的停顿。
裕里就利用这点时间飞奔,和他拉开距离,口中高呼“敌袭”,还不忘回身送上三枚手里剑。
没有再次被近身,据点中的其余下忍已经赶到。
来袭的虽然只有一人,但当真实力高强,至少也是个精英中忍的级别,普通下忍全不是他一合之敌。混战中蓝色的风之刃又连续斩杀了三人重伤两人。若不是川岛司反应够快,及时竖起“土阵壁”,甚至险些就要被他摸到据点储备的物资边上。
袭击者最终在阿斯玛和川岛司的“凤仙火”远程掩护之下,被同为中忍的并足雷同蓄势一击,格杀当场。
打扫战场的时候,雷同中忍把几个下忍赶开,独自处理了己方的尸体。
他在他们的护额背面刻上死者的姓名,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这也是他们在此处战斗过的唯一证明——彻底摧毁死者的头颅,尸体就地掩埋,不让敌方有任何获取情报的机会,即使是面对自己曾经的战友也决不能手软——这是忍界的传统。
而两个重伤的下忍并不比死者好上多少,没有医疗忍者,只能粗糙地包扎止血,但那些风刃造成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他们是否还能撑过今晚未必可知。
这样惨烈的场景让裕里不由感到一阵阵后怕。
据点中的战力几乎在十分钟内就削减一半。若不是她今晚守夜早了一班,若不是她意识到不对回了头,若不是她拼命练了一个月的体术,若不是她在替身术上还有点才能,若不是……
若不是……
“裕里你没事吧?”川岛司和阿斯玛有些担忧地围过来。
裕里看着自己队友关切的表情,满脑子里想到的却都是小野绿最后的那个笑容。她嘴唇哆嗦着,深呼吸了许久,才把后怕和自责的情绪压下去:“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不远处,没受伤的两个下忍一同低声啜泣起来,浓重的悲伤在还活着的几人间流转。
“没时间给你们伤心的!”并足雷同完成了手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