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们冲上天空,发出惨烈的哀鸣,半边天空血色蔓延,黑色像疯狂生长的枝条一般盘踞大地。然后乌鸦们猛然俯冲,想要一头撞死似的撞在一起,带起一阵刮得人脸颊生疼的风。骚动平息后,宇智波鼬出现在座椅上,神色安然。
以佐助和鼬之间的桌子中线为界,佐助一边依旧是那间普通的茶水屋,从被风吹起的门帘间隙向外看,蓝天白云秋日晴好,其他客人谈笑风生毫不受影响;鼬一边是血色天空,黑得要将人吞噬的大地和扭曲的树木、枝桠。坐在横向平行处的一个客人兴高采烈地对着空无一人、景色扭曲的对面说着什么,兴起稍稍向前倾身,半张脸就消失不见了,过一会儿向后靠回椅背,整个人又完好无缺。
两兄弟间,如此界限分明。
“你什么时候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鼬靠坐在椅子上,身后是大片的血与黑,神色闲适淡然。
“三年前。”
风撩起佐助额前的碎发,少年面容姣好。从门帘间隙漏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皮肤好像能发出柔和的光,整个人都像是融进了干净温暖的秋日阳光里。
鼬微微垂下眼睫,忽然觉得无法直视。
那样的温暖干净……
眼前的事物出现重影,鼬默默承受着使用万花筒写轮眼的后遗症。
见鼬不说话,佐助主动解释道:“三年前我和你的战斗结束后,不久就开眼了。”
鼬嘲讽地勾起嘴角,“要是中了月读的写轮眼拥有者就能开启万花筒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仅有三个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人了。”
佐助一顿,淡淡地说:“当然,这中间还发生了点其他事情。”
鼬尖锐地问:“你杀了漩涡鸣人?”
“那家伙活得好好的。”似乎想到什么,佐助的面容柔和了一些。
佐助不自觉的情绪波动鼬尽收眼底。
“我觉得写轮眼的进阶过程,无论是最初的开眼、一对勾玉进化到三对勾玉、开启万花筒写轮眼,本质上来说都是相同的。”佐助说,“首先需要积累一定量的查克拉,身体力量达到足以承受写轮眼带来的负担的程度,然后还需要一个契机,让查克拉冲破写轮眼进阶的障碍。”
换而言之,“只有杀死最亲密的人才能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说法并不是绝对的。鼬听懂了佐助话里隐藏的意思。
“不过……”佐助挑起嘴角,阴影笼罩了鼻翼和眼底,让他看起来与光绝缘,“我能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确实杀死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鼬抬眼。
佐助微垂的眼睫晕开一片阴影,嘴角有淡淡的微笑。
一瞬间,时间长河回溯,奔涌不息的河水逆流,卷起一阵令人泪眼迷蒙的风。十六岁的佐助好像看到了六岁的自己期待着父亲的关注、被强大而无法超越的哥哥戳额头、受到母亲的关爱和安慰……那个小男孩有着粉嫩的脸颊和小小的心事烦恼,身边还有一个名叫漩涡鸣人的奇怪家伙陪伴着。
后来经历几乎毁了他的灭族痛苦,最初那个不服输、一根筋、骄傲又有点别扭的小男孩套上了冷漠和仇恨的外皮,让大部分人、甚至是佐助自己都以为,那个小男孩已经被时光无情地碾磨干净了。
可是当十二岁再次逢遭巨变的佐助站在河对岸,眼中是一片烧尽了爱恨的死灰,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酷又绝望的笑容时,他终于明白那个最初的男孩始终都在,十二岁以前,都在……
佐助看向鼬,唇边带着某种意味难明却分外沉重的微笑,伸手摁在自己的胸口。
“我杀死了我自己。”
最初的那个男孩,被佐助亲手杀死了……
鼬看着眼前的少年,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绝望从佐助身上蔓延开来,恍然又是另一个宇智波鼬。他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是不是……做错了?
“咳咳、咳!”
心神波动之下,身体不堪重负的鼬突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片刻唇边掌心便一片鲜血!
血红的天空出现了巨大的裂纹,像是碎裂的拼图一样产生怪异的滑脱,无声无息、却天崩地裂一般不可逆转!
不好!佐助顾不得查看鼬的情况,连忙调动所有力量稳住这个精神空间。
可是整个空间随着鼬发病以一种无可挽回的趋势崩溃起来!
这个空间本来就是佐助和鼬不甘被对方掌控住月读空间的主导权,相互对抗后的产物,两人的精神力和瞳力势均力敌,才让整个空间保持住一种微妙平衡——同一个月读空间,却有两个掌控者,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一方骤然衰败,只会让两个人都陷入绝对危险的境况!
佐助身后的场景也开始扭曲起来。茶水屋中的客人们一半身体诡异地消失无踪,桌椅的阴影中像是蛰伏着某种怪兽,散发出来不详而黯淡的红。从门帘中漏进来的阳光越发强烈,探出纤细却数量众多的触角侵入鼬的地盘,血红的天空和黑暗的大地被融化了似的消失。鼬的世界崩溃速度更快了!
佐助能够熟练使用万花筒写轮眼,却是第一次遇到精神空间崩溃这种棘手的情况。他需要鼬和他合作才能挽回局势!
“鼬!”
宇智波鼬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