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先帝驾崩应该会留下遗诏,请您拿出遗诏后,臣等自然参拜新帝。”胡安不卑不亢地说道。
肃王李祁是德贵妃的亲叔叔,自然第一个站出来。
“胡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怀疑贵妃娘娘造假么。”
“各位大人、王爷稍安勿躁。”德贵妃淡淡一笑,她给跟前的常公公使了个眼色,道:“先帝走的急,只是留下口谕要四皇子千寒继位,当时本宫和寒儿都在先帝身侧伴驾,而常公公是贴身伺候先帝的,就算本宫的话你们不信,常公公的你们还能怀疑?常公公,把先帝遗言给诸位大臣说说。”
常公公才刚站出来,就听胡安冷哼一声:“先帝生前敕封了三皇子为安西王,还让他担起监国重任,皇位人选不言自喻,如何在一夜间忽然改立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放肆!竟敢侮辱新帝!”常公公面色铁青,从高台上俯视胡安,怒道:“胡大人难道是聋子还是瞎子,前日在含元殿时,先帝因为二皇子死的不明不白怒而吐血,杂家可是看的真真儿的,先帝指着安西王大骂:你勾结贱人谋害兄弟,江山怎可交付于你这样无情无义人之手,胡大人难道忘了么!”
“你才放肆!”胡安登时大怒,直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常公公的头大骂:“宣政殿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阉人说话了,你勾结朝臣后妃,矫诏立四皇子,真是罪大恶极!”
“都别说了!”
原本伏案沉默的千寒忽然爆发,他蹭地一声站起身来,大步从高台跑下,男孩虽说只有十五岁,可个头已然比这些大人们还显高,他俊秀的脸看上去很痛苦,鼻子通红,眼里尽是难过与抓狂。
“你们到底都怎么了?皇上爹爹已经走了,难道还不能让他清净一下!”
胡安见这位小皇子言语老实,便上前冷声问道:“贵妃娘娘说您当时就在先帝身侧,那小皇子可否告知微臣,先帝是否留下遗诏或者口谕?”
德贵妃常公公等人一惊,他们都知道千寒为人老实心善,根本不会撒谎。
德贵妃一急之下,忙同常公公一块下来,边走边喝道:“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和皇上说话的态度吗!”
胡安并不为所动,逼问道:“此事关乎江山社稷,请小皇子实话实说。”
“你以为我想当皇帝!”千寒痛苦地挠耳抓腮,他愤愤地看胡安,道:“皇上爹爹没留下遗诏,当时安西王爷去找了,什么都没找到。至于口谕,那也没有。皇上爹爹临终前说的话,只同我和我的生母有关,这下你满意了吗?”
胡安面上一喜,忙给千寒躬身行了一礼,他正要说要不要将安西王爷宣来,商议皇位归处,就听得殿外太监唱道:“安西王驾到。”
只见一身缟素的姜之齐大步往殿里走来,胡安见自己主子来了,忙迎了上去,他恨不得赶忙将方才发生的事都告诉王爷,殊不知他的主子在殿外,早将一切看在眼里。
“齐,齐叔。”千寒看着姜之齐,喃喃道。
只见姜之齐面无表情地跪地,冷漠道:“小王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安甚是不解,俯身凑到姜之齐跟前,拼命地挤眉弄眼:“王爷,您,您怎么朝拜这黄口小儿!”
“住嘴!”姜之齐仍不起身,他冷眼瞥了眼胡安,喝道:“还愣着干嘛,快拜见新帝。”
“王爷,您的雄心壮志去哪儿了,如何屈服这些小人!”
“本王只知遵从先帝遗命。”
“好,算我胡安跟错主子了。”
胡安不可置信地摇头,他从十几年前就一直为三爷做事,就是认准了三爷可成大业。多年前三爷被逐出长安,他们在朝堂的势力也一点点被清除,后来听闻三爷在西州之事,他激动不已。谁承想,三爷今时今地居然会屈服!
方才已然将四皇子一党得罪了,而三爷又是这种样子,哎!
只见这中年男人大喝一声,一头碰向蟠龙漆柱,他双眼一翻,软软地倒下,鲜血流了一脸一身。
突然的变故,使得殿里所有人都愣住。
“这,这,”千寒看着溅到自己手上的血,简直不知该如何自处。
“皇上,您这下可以放心小王了吧。”姜之齐依旧冷漠。
“怎么了这是!”千寒痴痴地看着地上一点点蔓延开的热血,他忽然怒喝了一声,转身朝外奔去。
他不顾身后是不是有人在叫他,也不管自己推开多少要拦他的人,他只是想跑,逃离一切。
这究竟怎么了!?他觉得这一切荒诞的好像一场梦,齐叔变成了三哥、姨娘成了亲娘,爹爹是养父,皇上是亲爹。舅舅把他骗到长安,其实是想给他争皇位,还有那位德贵妃娘娘,并不怎么相熟就一个劲地对他好,眼里笑里全都是虚假。
他不喜欢繁华的长安,他喜欢大漠的长河落日圆;他不喜欢被人当做傀儡,教他闭嘴听话,他喜欢持剑无忧无虑地策马江湖;他不喜欢王大人家知书识礼,温柔大方的嫡女,他喜欢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的封玉。
天上的月儿缺了一点,倒影在太液湖上,风吹过,银麟斑驳。
千寒低头,看着自己在水中黑乎乎的影子,凄然自语:“小玉,姐姐,我现在好痛苦,皇上爹爹走了,可他们所有人都不准我哭;这几天死了好多人,我知道还会继续死人,这都是因为我。我从来没想过做皇帝,我只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