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雨下得并不大,春天的雨透着清爽的味道,稀稀沥沥的下着,再衬上道两旁新发的嫩绿,仿佛一幅春天美景的油画。
段玉苒今天出门带的是碧珠,因为云珠的针线作得好,主子出门透气去了,她就主动留下来帮着赶制针线活。
范太太与范六奶奶乘坐的马车行在前面,段玉苒和碧珠的马车行在后面。虽说大钟寺就在京城内,但范大太太还是怕路上出什么事,派了六名家丁跟在车旁。
大钟寺,顾名思义就是寺中有一口非常大的铜钟!据说寺庙始建时期曾挖出过一口破烂的大钟,后有人就说这是镇城之宝,能保龙脉云云。当时执政的皇帝听说此事后,就命工匠铸了一口新的大铜钟送给该寺,将挖出那口大钟又再埋回了地下。
有老百姓说地上这口大钟与地下那口钟是相通的,人们在大钟寺烧香许愿,再摸三下大钟就能实现愿望!所以,段玉苒入寺上香前特意看了一眼那口大铜钟,发现铜钟的下半部分锃亮、黄澄,上面却已经氧化发污。
上了香、捐了香油钱之后,范太太一行人就被请到了寺中为香客准备的客室休息,小沙弥去请住持师傅。
范六奶奶问段玉苒可在许愿后去摸那大铜钟了,段玉苒摇头说准备离开前再去摸。
范太太有些疲累,就歪在简仆的榻上暂作休息。
范六奶奶和段玉苒正低声说着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的声音。
很少有人会在寺庙里喧哗,因为那样是对佛祖的不敬。但这些贸然闯入香客休息院落的人显然没放在心上!说说笑笑、嗓门大的能惊飞鸟儿!
范六奶奶和段玉苒都皱了皱眉头,门口有范府的婆子守着,那帮人应该是不会放肆的乱闯到客室里来。
“任兄弟,如你所说,那段氏岂不就是个善妒的母老虎?”一名男子轻佻、大笑的声音传来,“这么说来,东盛郡王世子还真是逃过一劫了!哈哈哈!”
“我听一位同乡的同窗说,那段四小姐不但善妒,还是个心黑手黑的妇人!我那同窗年前迎娶的新婚妻子正是忠勇伯府的一个庶女,那同窗的妻子跟我同窗说在家时时常被四堂姐欺辱,还曾被其殴打过!”又有人激愤地道,“如此恶妇谁人敢娶!”
“可是,我却听说应国公府的太夫人很是喜欢那位段四小姐,还曾当着一众夫人的面批了任兄的不是。”一个男人怯懦却不低的声音道。
屋内,范六奶奶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气得站了起来,却被段玉苒伸手拉住。
“唉,那个女人最擅隐藏真面目。在外人面前温柔娴淑的样子,关起门来转脸就是凶悍恶毒。”男人幽幽地声音伴着叹息传来,“我爹娘就是受了她的蒙骗,才逼迫我娶了她进门。她进门后就翻了脸,竟对我爹娘也横眉立目!若不是她实在可恶,我爹娘又怎会将表妹抬进府给我当贵妾?”
段玉苒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就听出来是任飞腾那厮!这个男人还是这么不知廉耻、喜欢颠倒黑白啊!
“郑老夫人一定是被她表面的样子骗了去,才误会我。”任飞腾又道,“他日我会随伯母去应国公府拜望,到时会向郑老夫人解释清楚,免得污了我的清誉。”
“对!任兄不能由着那妇人抹黑你!”有人赞同地鼓励道。
还有人听任飞腾说“会随伯母去应国公府”,便问他的伯母可是安国公夫人,又羡慕他能与应国公府搭上关系。
段玉苒拉着范六奶奶听了一会儿,觉得外面这帮没规矩、吵闹的家伙应该是入京赶考的屌丝书生们!任飞腾也只能在这些人中寻找存在感了!
范六奶奶实在听不下去了,又被段玉苒拉着不能到外面去骂那群混蛋,便走到门前喝了一嗓子:“哪里的无礼之徒在外喧哗?周妈妈,还不将他们赶出去!”
门口守着的范府妈妈听了,便连忙上前请那几个书生离开。
书生们本是在寺中闲逛,恰好见此院落清静,就信步走了进来。不想院中禅室竟有女眷在此休息,又被人家训斥无礼,不禁一个个都面红耳赤起来!
“啧,又是一个悍妇。”有人小声地咕囔道,“看她们带着看门的婆子,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妇人!这些女人性傲无礼,还不如蓬门小户家的姑娘良善!”
周妈妈听了眼睛一瞪,“这位公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请速速离开!”
“咦,这位妈妈好生不讲理!难道这大钟寺是你们主子建的不成?是你们的家庙不成?倒不允我们在寺中随意走动了!”进院就大笑着说段玉苒是母老虎的那人又拔高声音喊起来,“小生在此劝一句屋内的太太、小姐,有那富余的银钱不如救助几名贫苦百姓!比起你们大把的捐香油钱可功德无量多了!”
“你!”范六奶奶气得刚想隔着门对骂,就听到身后范太太有了响动,只得转身去照顾婆婆。
范太太小眯了一会儿,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娘,吵醒您了。”范六奶奶忍下气扶起婆婆。
“发生什么事了?”范太太强打起精神坐正身子。
“没事的,娘。”范六奶奶道,“是几名狂生在外吵嚷。”
范太太出生在书香世家,丈夫又是大学士,对读书人还算了解。
“唉,世风日下,踏实的读书人都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自认满腹经纶与治国之策的草包给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