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一直断断续续的传来争吵声,乔木下去之后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好像引得许诺这只小炮仗炸得更响了!噼里啪啦犹如出筒的豆子就没个歇势,言律不经意听到几句,当真是引古说今,歪理一大堆,不一会就逼得对方哑口无言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
可看着旁边这人,竟是一脸骄傲甚是满意的模样,还真是个没理由宠妹妹的。言律想,罢了竟然人家都没开口说什么,且又是己方占了上风,那自己还是莫多事的好。
只是一会就听得车外响起急急的脚步声,风风火火,急切而莽撞。下一瞬,他们的帘子突然被人自外掀起,外面的光陡然洒进来,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渲儿?”言律不确定道,他在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从来都不可能在韩渲脸上出现的惊慌表情?
待眼睛适应了车里的亮度,他再去细辨,却见那张脸并无异样,依然是自己最熟悉的模样,心想或真的是自己错觉,不由松了口气。
她目露关切,狐疑的瞟了一眼旁边的许承,又仔细上下打量着言律,关切道:“他没有将你怎么样吧?”
“瞧你这话说的,”许承不客气的哼了一声,“我能将他如何,吃了他不成?”
他本是说笑,不料韩渲面上一寒,几步跨上车来冲到言律面前就要扒开他的衣服探个究竟。
“喂喂,我那话一听便是说笑好吗?你怎还是这般无趣?”
言律皱了皱眉,自己宝贝的人,就算是事实,也不想听到别人说半句不是。
而韩渲亦头也不回,只冷声道:“礼部尚书的话我可还记着呢,听说都已经有人开始往你宫里送男人了?”自家男人这般优秀,难保不会被他‘吃了’去!
许承尴尬的摸着鼻尖,不过是登基两年后宫无人,而他也没有临幸任何女子,也不知是先从哪个蠢货那里传出他喜好男色的传言来,搞得礼部尚书天天在他耳根边嘀咕着男男之好有违天纲伦常,可只要自己稍有反驳一句,他就马上变脸,寻死觅活的,誓要以死明志维护朝纲!
而那些半夜里送男人进他寝宫的——
许承脸色泛阴,可嘴角分明扬起一个弧度——那绝对是找死!
他转而似想到什么,看着韩渲确定道:“诺丫头在外面,而你又在这里,这么说现在车里就只剩下那书呆子一人了?”待见她点头,他眼前一亮,“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放心我在这里那我就去别处待会去,也省的再待在这里闪瞎我一双眼睛。”
秀恩爱瞎眼睛啊瞎眼睛。
许承不着调的挥挥衣袖,半点也不留恋甚至还有些急切的跳下了马车。
而韩渲依然没有任何言语表示——其态度,说是对待一个普通好友,倒更像是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更不用提什么君臣之道,地位之差,进退有礼。
虽心中一直盼望着她能像在青山时一样,肆意自在不受约束,但身在红尘,难免万事不由己,更何况伴君如伴虎,稍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言律有些难过,嘴里泛苦心中发痛,但还是张了张口,出声提醒她:“渲儿,你方才确实有些过了。”
韩渲抬起头,歪着脑袋,面露疑惑。
他摸着她的头,面色温柔,声音缓缓如流水叮咚,闻之让人舒畅,惬意。“或你觉得与他之间是为朋友关系,无拘束,无顾忌,即使插科打诨嬉笑打闹,甚至是冷颜冷语相对也无伤大雅,片刻之后,便又能勾肩搭背和好如初。因为你们是朋友。”
韩渲点点头,“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或者行事之间有时确实有失分寸,不过许承他也并不在意。你是初见我与他这般,但我们之间只是损友关系,没有任何其他特殊之情。”
“不,渲儿,我并不是在吃醋才说这些的。”言律摇头否定这人有些跑偏的想法。
虽然他确实对每一个接近韩渲的男人都抱有敌意就是了。
“我的意思是,渲儿,你莫要忘了,他不仅仅是许承,是你的好友,他更是一国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取人性命都只在一念之间,最可悲的是,你没有任何防抗的能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希望你是自由的,但我更希望你是活着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想着许承是朋友之前定要谨记着,他是王,是这天地间最至高无上,说一不二的,王。”
看着韩渲越发皱着的眉头,言律知依她的性子——没心眼,怕麻烦,但却仗义——如此,她定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也不喜考虑这些问题。
那是个禁忌,决不能触碰的禁忌。
因为,这种怀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韩渲眼里,是一种背叛。
背叛了友情,背叛了友人,更背叛了自己。
这种感觉,比杀了她还难受。
言律明白,他更明白,是他拆开了禁忌的封印,亲自将这些事实摆在她面前,不给她任何躲藏的机会,就好像他亲手捅了她一刀,还逼着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在表面的掩藏下的腐烂肉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虽然他最不愿做的,就是让她痛。
她痛,他更胜。
许承一直都没有回来,乔木也是。
于是马车里一直都只剩下他们两人。
韩渲沉默,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周身围绕的气氛,悲伤,寂寥,孤苦,像被抛弃的幼兽,却只能躲起来独自****伤口。
他眼神复杂,悲伤,沉痛,心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