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闻言,心中不由一凛,既疑惑她要找周彦,有吃惊于她说出的那一声不敬的称呼。
其实从之前见面开始心中那份怪异的感觉就一直挥之不去,总觉得这个‘言律’似与自己所打听到的消息,除了性别之外,其他几乎完全不符。听说他虽是个商人,但气质温雅与人为善,是个礼
数周到的君子,但眼下这人,态度疏离冷漠,不苟言笑,还出言不逊,若不是她那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衫,但看上去也活像是披着大家贵族身份的痞子,怪模怪样,不伦不类。
她越想越奇怪,逐渐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就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就见这人忽然越国她的头顶,视线看向她身后,喃喃道:“啊,来了。”
她一愣,顺着视线回过头,只见小桥尽头,密林掩映小径处隐隐现出一个人影,越来越近时,方才认出那正是周彦。
周彦在府中一向是姿态守礼严谨,威严不可侵的,是以所有人都尊敬惧怕他。但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模样,微佝着背,神色匆匆,步履慌乱,一路小跑,待到小桥上,他才稍稍减轻了步伐,整理衣襟,梳好头发,挺直着背,高昂起头,只是依然没有恢复到她印象中以前的从容形象,不过是稍减了些狼狈而已。
看周彦明显是来她们这个方向,黄莺站直了身子,待他靠近正是双手一搭便要行礼,却见他双手一捧,腰已经弯了下去,“下官见过王爷,不知您的到来,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黄莺一下就懵了,她还没有蠢到以为周彦两眼昏花比她还蠢的给她行礼,喊她王爷,但是这里也没有其他什么外人......
不对,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人。
她僵硬的回过头,看着那人倨傲的微微额首:“恩,起来吧。”
周彦的脸色有些难看,似有不甘,但他最是恪守礼仪,不该如此失礼才是。他又称呼她为王爷,黄莺想了想,忽然面色变的惨白,这时互听的有人在唤她,她愣愣的回头,就见的自己贴身丫头梨梨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
“梨梨?”
“小姐,我们弄错了,弄错了!”梨梨眼中只有她,一把将她拉到一旁,焦急的比划解释道:“那个人不是表少爷,里面那个也不是狐狸精,我们全都弄错了!”
黄莺心里咯噔一下,她忽然用力紧抓着梨梨的肩膀,全然不顾那一声痛呼,逼问道:“什么弄错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梨梨咬咬牙,咽了口口水,努力捋顺自己的思路,才道:“也就是说,小姐您带走的那个人不是表少爷而是他的妻子,定远王韩渲,而依然待在前厅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表少爷言律。”
是了,难怪她一直觉得古怪,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也难怪周彦明明心中不甘甚至眼中带着几分屈辱却也不得不遵守礼法弯下自己的腰对那人行礼,能被他如此对待,又被他称呼为王爷的,就只有身为女儿身但却压周彦一品的死对头定远王,韩渲了。
“你们在这里作甚?”周彦这才发现除了韩渲外还有其他人,自认如此丢脸的事情被家人看了去有失他往日的威严形象,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没看见我和王爷在这里有要事相商吗?大呼小叫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
梨梨被吼得一吓,她方才是真的没有看见老爷竟然也在这里,想起老爷一向家法甚严,怕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脚下悄悄挪了几步,躲在自家小姐身后希望能得庇护。
而黄莺亦是努力将自己从烦乱的心绪中拉出来,有时间纠结那些有的没的,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眼下的事情最为要紧。
她袅袅迈着步子上前,对周彦恭敬地施了一礼,“莺儿见过外公。”待周彦点头,她才转头对着韩渲亦施了一礼道:“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定远王,小女有眼不识泰山,若之前多有失礼怠慢之处还望您见谅。”
韩渲:“哦。”
有了之前的相处,黄莺也多少了解这人寡言少语的性子,自是不指望她能说出么好话好解了自己的尴尬,是以,她依然微笑着,不因她的冷漠而羞恼,反而非常愉悦的继续向韩渲道:“我十分有幸能在您烦恼的时候为您解忧,只是时间短暂,既然您与外公有要事相商,那我就不便打扰了,告辞。”
她没有向周彦解释她为何会在这里,只是造成一种或许她和韩渲只是偶遇,又因为某种原因而相谈甚欢的假象,反正周彦也不会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她有没有在韩渲面前失了礼仪规矩,有没有给他丢脸。
所以她最后又道:“我的丫头没规矩冲撞了您,之后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韩渲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点了点头,“恩。”
显然,周彦很满意她的表现,在她再次施礼告退是,他摸着胡子点点头,大手一挥准予了。
而当回到自己的闺房,梨梨叽叽喳喳的解释了好半天她到底是如何发现事情的真~相,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小姐一直沉默不语,气氛紧张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梨梨怯怯的试探道:“小姐,您就这样回来了,不去前厅见表少爷了吗?”
见黄莺依然不说话,她又喊了一声:“......小姐?”
“够了!”黄莺突然大吼,梨梨倏然一惊,她这才像发现自己的失态,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已然恢复了平静,“梨梨,你今天真的太莽撞了。”
“是,小姐。”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