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老者却是摇摇头道,“老夫若是能动,则向来是自己做,医者哪来那些讲究,若不是年龄大了,背不动这许多药材,老夫连这灵子也不会收了。”说着旁边这小伙连忙直点头,露出憨厚的笑来。
“这是老神医收的徒弟么?”周扁见状好奇问道。
“公子也不要老叫什么老神医的了,老夫可当不起。老夫姓秦,你就叫秦医师就可以了。灵儿确实是老夫收的徒弟,学医不易,能收个诚心学医的徒儿老夫也知足了。”说着秦医师露出得意的笑容来,这端着碗伸出的手也不由缩回了几分。
却听周扁正色说道,“本公子年幼无知,却也晓得秦医师凡事亲力亲为有三过,秦医师可愿一听?”
听见大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身后的周密樊馀不由大急,大王这身子还没彻底好呢,如果惹怒了医师,就此甩手不干了,那可如何是好,两人不好直说,不由急得不住冲周扁使眼色,不过周扁却只做没看见,仍是定定看着老者。屋中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就连瑜儿这小姑娘也好奇的抬起头来,看向老神医。
而秦医师却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便将药碗收了回来,用手端着放在两膝之上,在众人各色目光之中坦然笑道,“老夫只是一医者,游走各国,但知医人,非亲手不得心安,却不知如此行为何过之有,愿小公子教我。”古时的医生就是心善,若不是亲手将药喂下,心里还真不放心,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当然这也正是秦医师的内心真实写照。
见秦医师并无生气,周扁也是大大的喘了口气,其实周扁的心里也很紧张,他赌的就是这老神医宽怀大度并不计较,但心里也担心老神医摔了陶碗便起身离去,不过想到这个时代太缺少医师了,若是能将这人留在成周,以后也是方便了许多,需知王室里并无几个医师,有也是几个半吊子,不然先王兄也不会早早离去了。
又想了想,整理好句子后,周扁稳住心神缓缓说道,“医者仁人心,秦医师实为我辈楷模,小公子这里有礼了。”这是先夸奖一番,接着便听周扁说道,“但百善孝为先,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身为弟子,却还事事都让师父动手,而为师却不让其尽孝,坏其美德,此其过,一也。”
说罢周扁顿了顿,秦医师听了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弟子,后者则是脸色一红微微低头。秦医师轻叹一口气,转过头来说道,“公子请接着说吧。”
周扁说着也是在察言观色,见秦医师并无多少反感,便接着道,“其二,医者以病人为重,能医治的病人越多则越能体现医者的功德,而秦医师却事事亲为,那么一天能治多少病人?煮药喂药并不难,而若是将这些小事交与别人去做,秦医师只专注于看病下药,岂不能医治更多的人?”
开始时秦医师对这小孩还并没太多关注,只是像对待普通病人一般对待,如今听了周扁这严厉的话语,而想想又有道理,不由微微低下头来,其实秦医师学成医后,就立志要救那天下病人,所以一直游走四方,从不歇息,天天只想着尽力去救更多的人,而在别地,也很少让徒弟来做治病喂药的事,而是自己亲力亲为,那些患者及其家属个个都还求之不得,哪里还会出言批评,所以这数十年居然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不过这秦医师却是胸怀开阔之人,不然也不会游走四方,不到诸侯强国那里做个宫廷医师了。片刻之后,秦医师便抬起头来,脸色却是恢复如常,“小公子言之有理,老夫平日倒是疏忽了这个简单的道理,往后这些活就多让灵儿来做吧。不过公子所说的还有第三条却是如何?”
见这老神医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批评,周扁心里也是大为感动,不过还是接着将话说完,“其三,老神医带徒却很少让徒弟操练,不去实际练习如何学的会,若是徒弟也能学会,则能医治更多的人,为何不为之呢?不过这些都是小子一时之言,小子病重数日,神智尚不是很清,若有不当之处,或得罪之处,还望老神医谅解!”想想对方毕竟是个老者,自己说的也是严厉了点,也许是当大王久了,总有点身份改不过来,便想教训一下别人吧,周扁心中暗暗想到,看来以后还是要改,不能总被这身份束缚了,所以将自称也换为了从没有用过的小子这一贬低自己的名称。
其实周扁说的也是后世显而易见的道理,后世医生是医生,只管看病,而喂药打针甚至如量体温等做检查的事,都是护士做的,分工明确才能效率高。
好在周扁说了这么多,秦医师却并无任何不快,反而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将药碗递给了身旁的徒儿,起身退后两步,冲躺在床上的周扁郑重的作了一揖。慌的周扁想要起身,却身子微一动却又无力躺下,离着最近的瑜儿倒是手快,忙一把扶住。
见大王欲动而不得,周密樊馀二人一人忙爬着上前将周扁好好扶住躺下,另一人则跪在秦医师面前替主子还了一礼,礼不可废的思想早已深深落在王室人员脑中,主子不便还礼,则下人代劳,不过这礼就要重了一分,所以秦医师只是作揖,而周密则要跪下磕头了。
见身子仍是十分虚弱,周扁不由笑笑道,“小子身子还没大好,无法亲身还礼,还望老神医不要见怪。”
秦医师却又重新坐了下来,“无妨,昔日郑国有一年轻土人善治蛇毒,老夫便曾对其行礼以求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