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几个时辰过去,已是夜半之时,室外伸手不见五指,山雨却也小了一点,忽听山寨里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几个浑身湿透的汉子走了进来。庞兴忙起身迎了出去,一看只有刘云等三人,而王孙健和赵安等却并不在此列,也不见有生人面孔,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嘴上还是疑惑道,“怎么现在才回,王孙健去哪儿了?医师也没找来么?”
刘云浑身就像是从水溏里爬出一样,还往下不停的滴着泥水,抹了把脸后说道,“纶氏并无医师,王孙健又连夜赶往负黍了。赵安也跟着去了,天黑又下雨,实在看不见,某家摸了许久才摸到上山的路,还折了个弟兄,所以来晚了。”说完后,从背上解下一包东西,虽然刘云身上都打湿了,但这包东西却用斗笠给遮住了。刘云解开包在外面的层层麻布,最后递出一个袋子来,“只找了这么点稻米,还有几块姜,先用着吧,也不知路上被雨水淋湿了没有。”刘云说来虽简单,但要再纶氏挨家挨户的敲门,去说好话,忍受白眼甚至辱骂,方才能拿钱买到这么一点,个中辛苦,怕只有当事人心知了。
庞兴自然也能想象到能带回这么点该是有多难,但却也无可奈何,于是伸手接过袋子,“唉,只能先这样了,我这就去吩咐人把它熬了,指不定大王什么时候醒来要呢。”虽然少也总比没有好,如今只能先这样了,庞兴提起米袋子就往里走,没走两步忽然又想起一事,回头说道,“这山寨里还有以前山贼们抢来的烧酒,正是大王造的烈酒,你可以去喝一点驱寒,可别也受了寒气。”
“某这身子没事,耐的住。只是晚上山路难走,丢了一个士兵找不到了,唉,多半是没命了吧。”刘云随口说起。
庞兴正欲离开,这时却又顿了顿,没想这打仗没死人,赶夜路却丢了一个,于是头也不回的说道,“记下那人姓名,回去后,我自会向大王请赏。”
见庞兴离去,刘云也转身找酒去了,从早到晚,上午出了一身汗不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想想王孙健等人还在摸黑赶往下一地,刘云不得不摇了摇头,“王孙健,若不是非得人将大王所要之物送上来,某才不会先回来呢。那某这次便让你一回,下次再夺回来。”想着刘云招呼回来的两个手下去觅食了。
待得周扁昏昏沉沉的又醒转过来时,已是第二日午时,头依然疼的厉害,想抬抬手还是无法做到,好半天才睁开眼,入眼却是一片迷糊,又花了片刻才凝住焦点,只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正趴着看向自己,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说着什么。周扁这才想起自己是病了,还是大病,病情看起来比昨日还要重,待拼命打起精神,这才听见有人哭喊着大王,花了好大劲才想起是庞兴周密樊馀等人,便张嘴想出声,却怎么也动不了舌头。
见大王终于醒来,却比昨日更糟,几个汉子都快哭了出来,若是自己挨上几剑能换得大王好转,只怕谁也不会皱皱眉头。见大王嘴巴微动,樊馀想起大王昨天说想喝生姜汤来,便跑了出去,端了碗进来。因为不知道大王什么时候醒来,所以这青铜鼎里的生姜汤还有米粥一直都煮着,这会正是敖的滚乱的时候,樊馀找来一个小木勺,小心的喂到大王口中,见大王轻轻吞下,一旁的庞兴周密等人也不免露出了笑容。
一小碗的生姜水喝下后,热气上涌,周扁也只觉身上来了精神,倒觉得肚子更饿了,于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再喂我喝点米粥。”
见大王发话,樊馀喜不胜喜,便又端来一碗米粥喂下。热粥到了胃里,只觉身上畅快了许多,见这屋里昏暗,窗子都紧闭着,空气很是不堪,而感冒了却是要呼吸新鲜空气,于是周扁便轻声令人将窗子打开,室外虽仍下着雨,但空气却甚是清新,周扁顿时只觉呼吸也畅快了许多。
“还在下雨么?现在是什么时辰?或许过几天本王就好了的。”周扁喃喃说道。
“已经是午时了,大王。”提起大王的病情,庞兴等人又愁眉苦脸起来,大王现在还能醒来说话,但谁也不知道大王下次还能否如此了,毕竟大王早些时候可是在床上躺了许久的。周扁正想宽慰一下众人,也为自己打打气,忽然房门被推了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
这人一身的雨水,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没一块是干的,一进屋后便跪在众人身后,周扁使劲看去才认出是王孙健来,正奇怪这厮怎么跟从水里捞出来时,却是庞兴先发话了,“你回来了,负黍可有医师?”
“小的惭愧,找遍了整个负黍都没有医师。”说着王孙健便磕下头来,摆了庞兴的等人一脸的水珠子。
周扁倒是听清楚了,“负黍,可是嵩山脚下的那个负黍,你怎么去了那儿了?”
“回大王,小的昨日便下了山去,先到了纶氏,没有找到医师,便又摸黑去了负黍,不料还是没有医师。不过听人说前不久有个游方的医师刚走,去了北边,小的们又想着翻山过去,不料刚进山不久便遇着了山洪,小的手快拉住了赵安,其余人却都被冲走了,小的无奈,只得又折转来回山寨。”
周扁听了不由大惊,这纶氏就在山寨之下不远,而这负黍却是隔了几十里路,这下着大雨又是赶夜路,却能在一天一夜之间赶一个来回,真是难得王孙健一片痴心了。“唉,本王无德,竟让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