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不久,等在王帐之中的周扁,便得到了王孙满自新郑城带回的消息,韩侯若山的确死了,就在昨天半夜,是病死了。不过听王孙满描述,从韩人的表现来看,韩侯之死这笔账,显然被他们算在了魏侯头上。因为魏侯若不攻打新郑,韩侯就也不会上城去受累去受怕。
这一点自然是周扁所希望看到的,只要别算在王室头上即可,不然王畿之地四面全是韩国,王室可还是惹不起这个仇家的。还好,从王孙满的描述来看,韩人并未记恨周王室,与此相反,对比同去的魏使,韩人明显对王室的人更加客气。
想想也是,攻打新郑又不是周室的想法,就连韩人自己都知道,那是魏侯的主意,并且韩国也就刚刚才从洛阳撤兵一个多月,所以,这会看见王室的人,理所当然的是应该有点惭愧心理的。
一听说真个是韩侯死了,周扁倒是叹了口气,这战是打不下去了。魏侯既然想要称霸天下,那就绝不会攻打有国丧在身的新郑。本来还以为多看看热闹的,要知道这会秦军应该还没入中原,齐国也还没有动静,怎么这就要收场了呢?
的确没趣,不过王孙满还带来了韩国的态度,下一任韩侯,也就是现在的公子武,向魏使和王使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韩国愿意奉魏侯为诸侯伯长,第二,韩国愿意向周室服罪,并赔偿前些时攻打洛阳造成的损失。
这倒是好消息,服罪倒是事小,无非是面子问题,不过一听说韩国愿意赔偿损失,周扁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一场战祸,周室可谓是损失不小啊,巩邑被烧了,洛阳城墙打烂了不少不说,最重要的是死了两万多人,这可都是年轻汉子,都是劳动力啊。这笔损失可是没法算清的,甚至已经在影响王室的发展了。
然而周扁脑袋一转,便立即定下了方针策略,第一、要赔钱,要安排人立即算出来,巩邑重建需多少钱,修补洛阳城墙及临近城墙的房屋要多少钱,损失的兵器要多少钱,损失的粮草要多少钱,还有最重要的是,死伤了这么多人,抚恤要多少钱。要宁越立即带人进行计算,要快要准,若是实在随行人员不够,则派人快马返回洛阳,让白相提供最真实的数据。
第二,便是要割地了,王畿之地本来人口就少,地盘就小,原先的地盘哪儿去了?当然是被这些个诸侯占去了。武王定天下时,王畿之地分为两块,西边的以宗周为中心,占据了大半个今天陕西省,东边的以成周洛邑为中心,占据了大半个河南省,以及小半个山西和河北,可以说,那时的诸侯国,不管比什么,都远远比不过王室的,毕竟王室直辖的王畿之地就占据了天下三分之二。
但后来武王的子孙也有子孙,便又封走了许多土地,到平王东迁时,宗周因为犬戎之乱已不堪居住,平王一开口便将函谷关以西的王畿之地,全部赐给了秦国,这才有了今天秦国的地盘。然后东边的王畿之地,今天这个诸侯占一点,明天那个诸侯抢一点,再加上天子赐给诸侯的,最终只剩下河洛之间的一城三邑了。
所以,现在韩侯说要赔偿,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冷兵器时代拼什么,人口和地盘,人口决定实力,地盘决定人口。所以周扁立即便决定了,若韩国要赔偿奴隶,就不要,改为要地盘。
但至于怎么要,要哪些地盘,就需要好好商议了,这可是一件难题,要的少了不划算,要的多了又怕引起韩国反弹或者魏国警惕,于是周扁连同宁越王孙满二人密议一下午,最终都还未能确定下来,只得遣人回去通报太师和白相一声,叫他们也商议出个结果来供参考。反正这赔偿谈判一时半会肯定是谈不下来的,并且也一时半会不会谈的,至少要等韩侯下葬了才能开始谈吧。
但真所谓是有得必有失,对于王室来说,得到的便是韩国可能付出的赔偿,而失去的,却是魏国做大做强的趋势,已经极为明显了,如今得了韩国承诺奉魏国为诸侯霸主,恐怕,在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魏国将会变得更加强大,短时间内对于王室是个好事,但长时间呢?要知道周天子现在可还在魏侯手中呢,谁能保证魏侯强大到了一定的地步,就不起一点异心呢?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实力最重要,想到此,周扁不免又有些担心起洛阳的发展起来。虽然现在身在魏营是做不了什么,但可以磨刀霍霍,准备狠宰韩国一顿啊。
于是睡过一晚后,次日清晨,周扁便带上几位臣子,去向魏侯哭穷去了。毕竟最终能找韩国索要多少赔偿,很大程度上不是取决于韩国,而是取决于魏侯。若是这样一想,周扁倒有些庆幸魏侯的强出头了,不然就算王室打败了韩军,讨要战争赔款时,恐怕还要多费周折。
向魏侯哭穷,自然是前一日晚上就商议好了的。现在魏侯正指望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对天子求见,还是不敢怠慢,立即就在帅帐中接见了王室君臣。
君臣四人一入王帐,立即按照分工摆好了各自的位置,宁越上前就开始赞扬魏侯击退韩军,攻打新郑的伟大战绩,并指出了这对周王室的意义,以及魏侯所获得的功德,然后王孙满就开始哭诉王室在这一战里面遭受了多少损失,以往王室在洛阳是多么的穷,天子的生活是多么的穷困,直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按照计划,周扁并不需要说什么,只是待王孙满说道动情处,就跟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