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着自称郭衡的商人竟说韩军会再来,且他能替王室解除威胁,周扁不由有些上火了。若是他自称某国公子或士子,周扁还会有些相信,但区区一商人,游走列国,赚些差价便是,何来底气竟口出狂言?
非是鄙视商人,而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毕竟还是贵族和士子。于是周扁冷笑一声,刚想喝斥几句,但一转头瞧见一旁白圭稳稳的眼神,于是周扁又收起了脸色,沉声问道。
“你既知韩军巩邑大败,却为何又说韩侯还会再次出兵?”
感觉到少年天子的不满,那年轻商人却仍旧微微一笑,“大王可知韩侯为何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突然来兵冒犯王畿之地?”
周扁仍旧是不好声气的回道,“难说,或许韩军只是路过,恰好被本王练兵时碰见了。”
“既然大王知道韩军是路过,那又为何半渡而击,且韩军过洛水者八千,只逃回了数百带伤之士,大王何须如此含愤一击?”
这是语言的交锋,但说到这,周扁有些无语了,其实韩军所说要替昔日的洛阳周公复国,只怕方圆数百里之内,世人皆知,但周扁却是不信,周公一脉与韩侯有何相干?就算相干,那想要替人家复国,却为何不在王室刚刚夺回洛阳之际,却要等待半年以上?所以十多日前巩邑大胜后,周扁从洛水北岸放回南边的只是一些低等士兵,所有被俘的韩军军官都被扣留了下来,可惜的是拷问了几天竟都还是说要替周公复国,难道竟真是如此?
于是现在听见有人专程前来解惑,周扁也是有些好奇,但嘴上却仍旧不肯示弱。
“哦,本王练兵巩邑之时,恰巧听说韩军要替先周公复国,然而洛阳本就是王城,自然不能再赐予旁室之手。所以本王愤然拼死还击了。”
眼前这人虽口称商人,但能言善辩,不得不引起了周扁的重视。
“大王说重了,听闻大王设计引诱那韩军上钩,弓弩起发,若非天算,便是孙武先轸之辈重生,能斩杀倍半有余之敌于洛水北岸,直让人感觉王师之力尚不止如此,何来愤然拼死一说呢?虽不知大王是否真以为韩师是替先周公复国,但某在洛阳行商,蒙受王室之恩泽光耀,但有所闻,敢不上达欲天听乎?”
马屁声可几乎是人人都爱听,耳听此人不吝夸奖王师,周扁的心里也舒畅了许多,于是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本以为已说到正题上了,不想那郭衡竟又是反问一句,“大王,某听闻王室军队中有一种铁矛,异常锋利,可轻而易举的刺穿青铜大盾,是也不是?”
抄钢法和锻造法造出的锋利铁矛,可是王室极大的依仗,甚至是被列为绝密的技术。多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战争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个远胜于敌军的锋利兵器,能弥补不少战术、武术、体能和勇气上的缺陷,铁矛尖,便能如此。此次巩邑作战,拜齐魏所赐,却是全军都配了这种铁矛的,这自然也是此次大胜的原因之一。
本来就料到这种铁矛迟早是要引起世人乃至诸侯重视的,但没想到这一天却来得这么快。难道眼前此人是哪国之主听闻此事后,口称要替王室解除韩军威胁,而趁火打劫来了么?于是周扁面露不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郭衡也是个精明之人,笑答道,“大王,某只是个商人,商人重利,故郭某游走于列国之间,逐利而行。不绕弯了,某正是自韩都新郑而来,从一名大夫口中听闻韩军将要对王室不利,而其原因却是王室的铁矛尖。原来竟有人怀揣一杆铁矛尖上朝,在朝堂之上刺穿了五面大盾,惊得满堂君臣皆惊,而又有熟悉洛阳之人证实此矛尖确在王室之兵中用过,韩侯这才决定攻打洛阳,强索此矛尖铸造之法。这样说,大王可明了了么?”
难道竟是如此,听这郭衡说的有鼻有眼的,周扁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转头望去,只见那白圭也同样满脸震惊,看来白圭事先也并不知道,仅仅只是引见此人。于是周扁向那郭衡郑重问道,“你可知那怀揣铁矛之人是谁?”
铁矛可是王室之重,平常都藏在库中,只有要用时才取出来分发,并且用完之后还要按数收好的。而铁矛在王室里也就公开使用了两次,一次是王室收回洛阳之战时,周战率兵攻打明宫,第二次便是前不久巩邑之战了,照这郭衡所说,自然是第一次时丢了一只铁矛尖出去,却是何人所为,于是周扁白圭二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那年轻商人。
见终于引起了二人的重视,郭衡心中也是有点自得,但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某已打探清楚了,是个瘸子,被人抬上去的。此人在朝堂上自称与王室有仇,而行乞于洛阳市井之间,只到遇到了韩照,这才有机会被带到新郑,献出这矛尖与韩侯,欲要韩侯讨伐洛阳而为之报仇雪恨。当朝之上,满堂君臣为之而动心。”
“白卿可知此为何人?”周扁满脸惊色。
白圭却是摇了摇头,“大王,不说满城不服王室之人极多,就是因王室入主洛阳而破家的也不在少数,何况年前还有因谋逆大罪而抄家的,白某一时想不到。”
这倒是实话,其实不管哪一个政权,不管他多么优秀,总会会有不服他的。而实际上,目前的王室已经比以前的洛阳周公,在这方面要好的多了。
“那就查这只矛是如何流出来的,上次收回铁矛是少师管的,而王室库藏是监甲,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