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堂中,喧闹已起,此时已到酒至微醺之时。如今的气氛远比刚才要热烈许多,劝酒声络绎不绝。而萧璟身为此间主人,又是一州刺史,自然是众人劝说的对象。只是他心中有事,不敢多饮,常常托词婉拒。
李翊归来之时,他身边便有人正在劝酒。
于是,他便趁此机会,出言脱身。
“立德回来的正好,速将小郎们的诗作摆出,以供诸公阅览。”
他这话,便让堂中众人的主意力,立时转了过去。
依他的吩咐,李翊便让仆人将收来的诗作放于几座书案上,一一展开。
堂中煌煌诸公,随之便都聚集了过去。
萧璟本也欲如此,可他行至半路,却给李翊拦了下来。他本想问其何故,可见了李翊让他等等的手势后,便没开口。待他人走远后,萧璟才轻声问道:“立德,出了何事?”
“使君,并非出了事情。”李翊回答道,“是在下偶得了一篇大作,想请使君一人独览。”
“是何诗作,让你如此行事?”萧璟皱眉问道。
“非是诗作,乃是篇文章。”李翊说着,将卫玠所书拿了出来,“因这文章立意特别,我恐旁人见了不妥,便单独留了下来。”说完,他小心的将书卷递了过去。
见他如此谨慎,萧璟便未多问。
接过来后,他便将书卷展开,细读起来。
李翊在旁候着,见萧璟眉头紧锁,便知他是被这文章吸引了进去。
卫玠所书不过数十字,再细读,也很快就读完了。
可萧璟读完却不言,依然锁着眉头,思索着。
李翊见状,便立在一旁,也不言语。
书案旁人头攒动,议论声纷起,可这里却是一片安静。
良久后,萧璟终于开了口:“是何人所书?”
李翊闻言,凑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是他?”萧璟闻言,十分不信,“你莫不是看错了?”
“在下是亲眼看他写下的这文章,怎会有错?”李翊说完,又问道,“使君,可要见一见他?”
“见是要见的。”萧璟说着话锋一转,“只是此处不合适,你将他请去后堂,让娘子先见一见。”
这是原本的安排,今夜他的大事是筹粮,而乔氏的大事,却是要见一见卫玠这个女婿。
李翊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在他走后,萧璟又将那文章展开。
他本想再读一篇,可恰逢此时,有人唤他过去。
他便只好默不作声的收起了那文章,笑着走到了那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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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玲珑内,还是那般热闹,众少年郎聚在此处,纷纷饮酒作乐。
唯独卫玠,依然如故,端坐在那里,既不食菜,也不饮酒。
之前他尚不引人注目,可经过刚刚一出,此时的他就被人关注到了。
在他远处坐着的陆子璟,见他如此特立独行,便问了卫熙道:“卫兄,你这弟弟好生奇怪,来此赴宴居然一口未动。方才也是拖到最后一刻,才下笔写之,可真是诡异莫测阿。”
卫熙闻言转了过头,望了卫玠几眼。
之后,他冷笑着道:“胭脂奴历来如此,他本就是个怪人,陆兄不必挂怀。”
“如此怪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陆子静说完,望向卫熙道,“在下有心与之结交,不知卫兄,可愿为我引荐?”
“巧了。”这个时候,乔宇也说道,“在下也有此意,还请卫兄一并引我,与之一见。”
见他二人如此,卫熙再不想答应,如今也只得应承了。
如此三人结伴,便到了卫玠的面前。
见兄长到来,卫玠忙起了身:“卫玠见过二哥。”
“三郎。”卫熙说着,看向身边的陆、乔二人道,“这是陆府的二郎——陆子静,另一位是乔家大郎——乔宇。”
之后,他又言道:“陆兄、乔兄,这便是我家的三郎——卫玠。”
因是引人相见,他便不好再用那胭脂奴的称呼。
卫玠听罢,便对着陆、乔二人行礼道,“卫玠,见过二位世兄。”
见他如此,陆、乔二人也换了一礼。
起身后,陆子静便问道:“我观三郎非比寻常,为何方才迟迟才落笔?”
“惭愧、惭愧。”卫玠苦笑着回道,“在下脑筋比常人慢,直到最后,才想起该如何写。”
他说的是实情,古文与白话多有不同,他初次写这样的文章,不字斟句酌便会错漏百出,故而才迟迟不下笔。
见他如此说,陆、乔二人对望一眼,笑了下,没出声。
而卫熙听了这话,便笑道:“二位见识了吧,这便是我家的三郎。”
他笑容中有取笑之意,陆、乔二人瞧了出来,又互相看了一眼。
见此情状,二人知这兄弟俩或许生有龌龊,便未再多言,告辞走了。
此番插曲转瞬即逝,卫玠复又坐了下来。
过了片刻,李翊回到了这里,他径直便到了卫玠身边。
卫玠见状,便起身道:“先生。”
说着,他拱了拱手。
“公子,无需多礼。”李翊笑着,“在下姓李,名翊,字立德,公子唤我本名即可。公子大作在下已拜读过,实乃天下惊雷,在下读之感佩万分。”
在送诗作去明道堂的路上,李翊便细读了多次那文章。
他本是寒门之人,最能体会寒门之苦,因而对卫玠文章中的内容,他是有体会的。
如今他口口称呼卫玠为公子,而非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