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溶洞中,一片灯火通明。
在金乌球的照耀下,林涵正把洞穴中成熟的灵药全部□□,洗刷干净,一列列排好,然后把玉瓶里的丹药都倒出来,也照样都摆放在逍遥经面前,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趴在逍遥经面前,十分殷切地呼唤道:“老头,老头,出来吃东西了……”
破破烂烂的逍遥经一点反应都没有,换了从前,不用林涵来请,只要有丹药靠近逍遥经三尺之内,老头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来抢了。
林涵叫了一会儿,见逍遥经没有反应,疑惑地拍了拍书页,自言自语道:“难道这老头真的是躲起来修复逍遥经去了,那也不至于连我说话也听不见啊……喂,死老头,你不会是猜到我有事要找你,故意躲起来不见人吧。你再不出来我要烧书了!”
然而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逍遥经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纪骜在一边看得一头雾水:“你找逍遥经器灵干什么?”
“我找他问一下今天晏飞文那是什么法术啊,”林涵十分担忧:“这晏飞文比我想的还要厉害,空手能接飞剑,我怕你打不过他。要是逍遥经不出来,就只能找藏剑长老出手干预了。”
纪骜对林涵的看法十分不爽。
“我打得过他。”他反驳道:“他也是凝脉期。”
纪骜现在的实力确实在凝脉期难遇对手,所以他的逻辑是:晏飞文是凝脉期=我打得过晏飞文。
但林涵却实在不放心。
“凡事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而且我看晏飞文今天还没展现出全部的实力呢,那柄飞剑都不像是他的,你打郁飞白他们都要受伤,他却跟耍猴一样,我怕你到时候吃亏。”
林涵说的都是事实,纪骜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反驳,板着脸想了一会儿,忽然拿起飞剑,走到了洞口。
“你去哪?都快睡觉了。”
“我去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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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的凌云峰一片安静,月照中天,最是好意境。然而对于此刻的纪骜来说,再好的月色也无济于事。
他本来驾着飞剑想去鸣玉涧练剑,但是从溶洞出来之后,却又不想去了。刚好月上中天,他想起离天剑诀上说每一招剑招都是悟自天地自然景象,索性静静地停在空中,俯瞰起整个凌云峰的夜色来。
其实纪骜自己心里也清楚地知道,林涵说的,很可能是事实。
这个叫做晏飞文的人,他和纪骜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同,哪怕是当初自己还是炼气期,被施展遮天**的余炎压得骨骼尽碎的时候,纪骜也没觉得余炎是不可战胜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打败他们。
但是晏飞文不同。
他甚至让纪骜有了一种同类的感觉。虽然两个人的打法南辕北辙,晏飞文的战斗技巧十分花哨,而且因为在朱雀大陆四处游历过的缘故,各种秘技层出不穷,他今天展现出来的不弱于纪骜的速度,还有那一招空手接飞剑,肯定都是有玄机的。而纪骜却是简单到极致,依靠纯粹的速度和力量,以力破法,十分简单粗暴。
但是这两个人都是天生的战斗机器。而且都拥有无尽的成长性――只是晏飞文在被逐出琼华宫时身体里下的禁令几乎让他一辈子无缘金丹,扼杀了他的成长性而已。
纪骜很明白,这个叫做晏飞文的人,很可能是自己修炼至今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了。
别看他在林涵面前说的那么笃定,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赢。
他今天从溶洞出来,并不是因为林涵说他打不过晏飞文,他知道林涵说得也许没错,而且他也绝不会生林涵的气。
他只是厌恶这个不够强的自己。
曾经那种实力被人碾压,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被伤害却无能为力的情绪又回来了,而且这次可能会受到伤害的不再是那个把他当童工压根不在乎他死活的种灵谷老头,而是林涵。只要他一死,余钧绝对会对付林涵。就如器灵老头所说,没了力量的自己,谁都保护不了。
而自己变强的速度太慢了。
虽然这种和林涵一起过着平静生活、林涵种药自己练剑的日子十分幸福,但是一想到这种幸福不过是脆弱的镜花水月,只要自己不够强,就会被人轻易地摧毁,纪骜就感觉心中有什么黑暗的东西在肆意地蔓延。
他想要更强的力量,也想要更快地获取这股强大的力量,他不想成为什么亿万人传颂的传奇,或者高居九天之上,他想要的很简单,但如果有人想染指他这点简单的愿望……
纪骜静静地驾着飞剑悬在空中,雪夜的寒风锋利得像刀子,却有着他许久不曾拥有的冷冽和决绝。他眼中似乎有什么黑暗的东西在渐渐聚集,夜色中,少年修长的身形立在空中,如同一柄锋利的剑,剑尖直指天穹。风刮得他衣袖猎猎作响,但再大的风也只能从他身边绕过,无法动摇他一丝一毫。
他的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的城墙碎片,带着岁月的痕迹,散发出巨大的威压。光是握在手中,就仿佛有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息从这碎片中灌入了自己的身体中。纪骜闭上眼,鼻间似乎嗅到了古战场的血腥气。他忽然觉得有点口渴。
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很久之前,在遇到林涵之前,他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着,警觉而危险,锋利而冷漠,像一柄利剑。林涵的到来,让他心中有了一点温暖柔软的东西,就像给剑套上一柄剑鞘一般,他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