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飞扬开车送他们到山下,心中隐隐后悔,如果不坚持变回人或许今天就不用苏小迷去冒险。
这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事情,就像多年前他看的一部香港电影,那只猴子不戴紧箍儿就没有办法保护他的紫霞仙子,戴上紧箍儿之后就没有办法抱着她,最后他一个人吃着香蕉扛着棍子走在路上,好像一条狗。
但即使最后像一条狗,他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苏小迷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你别担心也不要多想,我一定会回来,你能重新做回人我比什么都高兴。”
“嗯。”廉飞扬点点头,“有我在,你在里面不会有事的。”
诺亚山庄的大门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疗养院,看门的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大爷,看朱天明和张三疯领着苏小迷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热情的接待了他们,还领着参观了一圈,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照顾好苏小迷。手续办的很顺利,张三疯的演技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估计这一庄子的人啊鬼啊的都为他这个可怜的“老公”掬了一把眼泪。相比之下朱天明就逊色多了,一双浑浊老眼左顾右盼一心指望着能看见白甜甜,苏小迷暗地里掐了他好几把他才入戏。
送走“公公”和“老公”苏小迷耷拉着脑袋跟着一个胖胖的女护士去自己的病房。
胖护士拿着一串钥匙进了电梯上到四楼,打开了电梯左边的403房。
“就是这儿了”胖护士说,“这里头住的三个都是新来没多久的,这会儿是吃午饭去了。你收拾收拾赶紧跟我下去食堂吃饭吧。”她指了指右手边角落的一张空床。
苏小迷跟她道了谢,把东西往上一搁就跟着下去一楼的食堂。疗养院很大,设施都很齐全,连游泳池都有,称不上豪华却也衬的上舒适二字,这地方年年被评为先进单位,院长何雨仁是河北省十佳青年,至于现在支撑它的幕后财阀则是一家注册在英属维京群岛上的离岸公司,十分低调。
苏小迷拿着饭盒加入了排队领饭的行列,这里分两个区,麻风和艾滋在不同的区域,她所在的是艾滋区。这里男女比例差不多,她约莫数了一下,还下的来床吃饭的一共四十八个,其他病入膏肓的就不知道了。
饭是四菜一汤,有菜有肉还算丰富,打饭的大妈大婶也笑容可鞠丝毫没有嫌弃这里的病人,加上窗明几净的用餐环境,根本没有办法和魔窟两个字联系起来。
初来乍到,苏小迷打算先低调做人,于是端着饭菜默默的找了个角落食用。但是她这张新面孔很快引起了注意,立刻有两个女人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
“新来的吧。”身形稍胖的女人问,一开口满嘴东北棒茬子味儿,“我叫郭大妮,你叫啥名儿?”她看起来不到四十,原本染全黄的头发长长了,脑袋顶上一圈黑。
“李春春。”苏小迷回答,这是廉飞扬让人给她弄的新身份。
“我叫徐晓康。”瘦竹竿似的女人开口,她二十五六的样子,化很浓的妆,口红用的猩红色,啃鸡腿的时候感觉是在生吃。
“你好。”苏小迷礼貌的回应。
郭大妮凑上前八卦的问,“大妹砸,你咋中招的?”问完自己马上坦白,“我吧就是玩了个么么结果就中招了。”
“么么?”苏小迷不解,“亲一下也中招?”不是说只通过血液和性传播嘛。
“哎呀,不是么么是么么……么么你不知道。”郭大妮说。
“哎呀,她说那个约/炮软件呢,瞎约出来的呗。”徐晓康打断她。
郭大妮白了她一眼,“就你能耐,谁不知道你zuò_jī呀。”
郭大妮心直口快,徐晓康也不恼,冷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又没结婚。”
两人斗了好几句嘴突然发现歪楼了,于是接着问苏小迷,“你咋中招的?”
“输……输血,在一小黑诊所。”苏小迷说,幸好这套说辞早就准备好了。
郭大妮和徐晓康一阵唏嘘,纷纷讨伐那些无良的黑诊所。很快苏小迷发现也就这俩人像活的,会说话会斗嘴,其他的人都死气沉沉的,她原本想了一肚子的应对之策,到最后全都没派上用场。
也是,摊上这个病谁不死心绝望,能像郭大妮和徐晓康这样看的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不多。苏小迷立刻收起好奇心,也摆出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些人已经够可怜了,这是这个疗养院还要剥夺他们最后的尊严,实在是可恶。
苏小迷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赫然发现郭大妮和徐晓康都是自己的室友。难怪他们还没有被这里单调乏味的生活磨圆棱角,原来都是新人。另外一个室友叫袁圆,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粗棒针织毛衣加白棉布裙的女孩,沉默寡言的文艺女青年,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郭大妮是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大嘴巴,坐在床上看《知音》,瞟了一眼袁圆手里的《梦的解析》嗤之以鼻,“哎呦,进到咱们这儿来的都是没多少日子好过了,看那么多书是要去考清华北大啊。”
袁圆充耳不闻,早就习惯她了。
郭大妮觉得没劲,又缠上了苏小迷,“春春,我们来玩牌,玩抽王八怎么样?”
“我不会呢。”苏小迷一脸为难。
“我教你呀,很简单的!”郭大妮一听她不会就更激动了,死乞白赖要教她,最后结果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郭大妮几乎就没有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