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的情绪,温去病六年来时时关注,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刚刚她一开口吵架,自己就知不妥,偏偏这种事还不能解释,女人要的从来就不是理性解释,说多只会错更多,于是,直接以这样的态度来解决。
……重要的不是道理,而是感觉,感觉对了就可以没道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好不容易蒙对了之后,千万别给女人机会深究,要立刻把注意力转开!
温去病仰头喊话,做着正常情形下,绝没有可能通过的要求。以太一的黑心黑手,只有祂占别人便宜的份,想要向祂预支报酬什么的,那真是想都不要想,绝没有可能达成。
不过,今天太一干的出格事,已经不只一件,如果连主动窜改命契,强势压人这种事都干得出来,那稍微放点水,让自己预支一下金叶,这也不是不可能,说到底,自己预支完金叶,也是用来添购装备,处理当前的任务,应该可以有得商量。
温去病的喊话,也让香雪、龙云儿的心都提起来,巧妇难为无米炊,她们身上都没有剩下什么贵重物,换不到金叶,温去病的这个尝试,哪怕荒唐,也似乎是当前唯一的办法了。
半晌过后,天地间一片寂静,太一没有任何回应,温去病耸耸肩,对两女摊手,“好像不行,在这上头,这家伙又恢复正常了,没有得谈啊。”
香雪皱眉道:“那后头怎么办?时间很赶,要在这里先决定了,人类和兽族,你想卖哪一边?”
温去病道:“又卖?我们这一路走来,还卖得不够吗?妳看看我们现在身边还剩下什么?碎星团的收场,妳没有点感慨吗?”
“你脑子抽风了吗?这话外人能讲,你哪有资格说?”
香雪看温去病的眼神,像是看个怪物,“我们很喜欢牺牲人?很喜欢整天搞牺牲、玩阴的?你老母的,有神可当,谁愿意作鬼?我们常常在牺牲人,不是我们喜欢,是因为不这样就活不下去,不这样就要死更多人!”
连串的喝问,香雪越说越激动,看在龙云儿的眼中,感觉也很震撼,碎星团毁灭后,墙倒众人推,把碎星团说得其黑无比,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所接触到的黑幕,自己真觉得……没有什么脏水比这滩水还黑了。
可看香雪的真情流露,自己仿佛也看到当时的碎星团:上了战场,眼前这关过不去就是死,要打胜仗就不能怕弄脏手,没有人喜欢整天当杀人魔,可不当又怎么打赢?努力想办法?如果想得到,还用得着这么烦扰吗?
香雪道:“其他那些正义魔人,喜欢唱高调,说着一堆什么正义、人性的,这个不该作、那个不能作,结果讲半天也讲不出不这么作,又能怎么作?那我们不作是要怎样?就让那些家伙说漂亮的空话,然后其他人死干净吗?你明明知道真相是什么,现在忽然犯傻想当卫道狂?你五德之气吸多了?”
“不,我不是那意思!曾发生的过去,是我的一部分,我不后悔,但也不觉得那是正确。”
温去病摇摇头,道:“妳不觉得吗?这是那个人给我们设下的路,如果我们永远只会走老路,不说将来的结果,至少,我们永远在那个人的阴影下……我觉得,这是他给我们的挑战,我……不想输给他!”
提到那个人,香雪的神情登时变了,一下沉吟,道:“你想对那个人挑战?可……谈何容易?你知道该怎么作吗?”
温去病道:“具体的还不清楚,但至少有一点要做出改变,要牺牲,就一视同仁,牺牲别人之前,我肯定要问问,我自己是不是第一个能作出牺牲。”
香雪怒道:“你疯了?”
温去病没再多言,仰头叫道:“太一,预支不行,买卖没问题吧?这里不是标榜什么都能买卖吗?刚刚你没成功,现在我主动卖自己给你,同样条件的一张命契,怎么算钱?”
话声方落,虚无的天地内,一声轰雷炸响,一道星光柱由天而下,落在温去病额头,整个身体闪耀发光,跟着,太一的声音响起。
“命契签订,可得金叶三千……”
温去病闻言耸肩,三千金叶不算少,狼王庙这么关系重大的任务,出生入死,非宝签模式下,也不过四千,自己签一份条件简单的命契能拿到三千,已经很优惠了。
但三千金叶,算起来也做不到什么,原本以为,情势如此紧急,太一都被逼急了,应该能开一点方便之门,可惜这盘算落空了,太一不愿放水,又或者严密的规章界条,让太一无法放水。
“……或抵换机会福袋一份。”
咦?
温去病斜眼瞥向天空,不晓得那个机会福袋是什么东西?但忽然冒出这句话来,或许有戏……
“机会福袋,内容包括金叶,或功法、兵器、道具任一件,价值不限。”
太一平静无波的声音,作了福袋的介绍,听起来,似乎是赌很大,如果是兑换金叶,还可以有三千落袋,可要是换了福袋,去赌运气,要是抽到一个价值五毛金叶的道具,就只能跪在地上哭了。
温去病不喜欢赌博,一场战争的胜利,是靠算得多,准备得多,而不是赌运气。运气本就是人生最不好掌握的东西,难以计算,更难量化,自己不愿去倚靠,但……这回情况有些特别。
虽然声音又冷又平,没有半分情绪,温去病还是感觉,太一似在向自己作着暗示,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也可能是眼前的唯一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