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行程一开始,气氛总是有点低沉的。有些姑娘家从小没离开爹娘半步,半夜里偷偷抹眼泪呢。连带着做丈夫的少不得安慰了一遍又一遍,再加上春光几许,阳光明媚,离别的愁绪渐渐被冲淡不少。
再说去北方是去种田过日子的,这条路的尽头便是他们的新希望,渐渐的,人们又开始干劲十足的赶路了。
男人们赶车,守夜,有时候路过林子还顺便打个猎,女人负责煮饭,收拾柴火,搭棚子。他们这一行人加起来超过五百人,也没有那个驿馆客栈装的下那么多人,索性就在野外住了。好在女人们搭棚子都搭惯了,住的还算习惯。要说住车里也不是不行,只是牲口精贵,得让它好好休息,第二天才走的动。
等上了路,薛椅锸陆桓顾柔:“阿柔,这是我全部家当了,你帮我收着吧。找个地方放好。”
顾柔打开一看,里面足有十□□两银子,她惊讶道:“居然这么多!怎么挣得呀?”
薛遥嘿嘿一笑说:“就是平时攒的,军饷发下来了就攒着,我不像别人要出去找乐子啥的,这钱不就省下来了嘛。”
薛遥继续道:“本来应该前几天就给你的,结果又是准备行李又是准备骡车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顾柔点点头,可又犯了难,这骡车就这么点地方,要藏,藏哪儿去呀?”
最后,顾柔和薛遥一致决定藏她陪嫁的樟木箱子的最底层,那最下面的全是被面棉花,要偷也不容易。
薛遥有妻万事足,坐在车外面哼歌,顾柔坐在里面,本想做绣活的,可是光线又不好,加上摇摇晃晃的,便索性不做了,学她男人一样坐在车外面,也好透口气。
“你哼的是什么歌?”顾柔问。
薛遥摇着鞭子说:“是首童谣,我娘小时候经常唱给我听。”
顾柔听张媒婆讲薛遥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是在舅舅在养大的,便不再问下去。
薛遥倒主动说了:“我爹娘小时候恩爱的很,我爹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勤快人,干活又快又好。我娘呢,性子温顺又贤惠,我记得他们两人就没红过脸。那时,我晚上若是不肯睡,她就哼这首童谣给我听,我听了就乖乖睡了。”
薛遥想起爹娘有点低落:“我十岁那年庄稼大丰收,我爹娘一起去镇上准备把粮食卖了,顺便赶赶集,没想到渡河的时候船翻了。”
顾柔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好撇开话题,问他:“那首童谣蛮好听的,再唱一遍给我听吧!”
薛遥笑道:“当时年纪小,记不得词,现在只记得怎么哼的了。我哼给你听啊。”
说着便哼了起来,很是自得其乐,顾柔坐旁边安静听着。
这时旁边马车上的陶顺听不下去了:“哎,薛遥,你唱的啥呀?蚊子哼哼?”
薛遥不干了:“嘿,你唱你唱,让你媳妇儿听听,听得懂不?”
陶顺也不推辞:“唱的就是比你好。”说完就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鼻孔朝天嚎了起来:“诶哟嘿——大风——从坡上刮——过——”
那嚎的叫一个嘶声裂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受刑了呢,偏还挺有自信,嚎的又臭又长,没有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顾柔看的目瞪口呆,薛遥听得直笑,其他人和他都是一个兵营里出来的,对陶顺的破锣嗓子熟悉的很,就是不点破他,直暗地里憋笑。
这时叶小婉从陶顺身后的马车里钻出来,拍他一下:“可别唱了,渴不渴,先喝点水,待会儿要扎营过夜了。”
陶顺乖乖去喝水了,叶小婉回过头,很不好意思的朝顾柔他们笑笑。
薛遥乐够了,回头对顾柔说:“要不要再进去躺会儿?昨天睡得晚,到了扎营的地儿我再叫你。”
顾柔说:“我也不累,要不你帮我说说你们当兵时候的事儿吧?”
薛遥笑着说:“姑娘家的还听这个,当心吓着你。”
顾柔说:“就因为是姑娘家不能当兵打仗的,才想听听平时不知道的呀。”
薛遥摇着鞭,伴随着骡子踢踢踏踏的蹄声说起来:“我十六岁岁那年离开舅舅家,一个人去北边的青州营当兵——当年朝廷征兵,正好征到我舅舅家那块儿,我舅妈舍不得她两个儿子,便求了我顶替他们家的孩子去。我当时就想啊,好歹在舅舅家吃了六年饭,就当还了他们的债吧!”
顾柔听他说的云淡风轻,想是已经放下了,可当年寄人篱下的苦有谁知道?
薛遥继续道:“后来去了北边倒是自在多了。虽然北方苦寒,平时训练也累,可是那边天地广阔,有什么不开心的吼几嗓子就全忘了。我们平时一起训练的兄弟们一起吃一起住,像亲人一样。”
“后来才过了三年,蛮子打进来了。我们在辽远城苦守,死了太多太多兄弟了!不过幸好守住了城!”薛遥脸上一脸的自豪,“没辜负了死去的弟兄们!”
顾柔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停前面领头的喊:“今天就走到这儿了,明天再赶路,今晚就在这块过夜!”
待他们搭好棚子,远方夕阳如血,已经快天黑了。男人女人们抓紧时间忙活起来,捡柴火,生火,烧水,忙得脚不沾地。
旁边正好一条小溪,男人把河道下流用泥堵了,挽起裤腿跳河里,里面的鱼一抓一个准,不一会儿便抓了一大堆。
叶小婉和顾柔搭伙着做饭。两人的夫君也是关系很好的铁兄弟,正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