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中,凌雨躺在一张床上,嘴角挂着鲜血,脸色有些苍白。
僧人抓过凌雨的手,便搭上了经脉,随后陷入沉思,“十二岁,黄境四阶,身体强横。”
僧人的眉目有些凝重,倒不是因为凌雨的伤势,而是凌雨经脉内那隐晦的雷电以及另一种奇特的力量,这两种力量让他心悸。
“易小子,把情况仔细说来听听。”僧人说。
少年自然答应,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僧人听得眉头越皱越深,一直听到最后,然后叹了一口气。
少年见僧人叹气忙问,“师傅,他是不是治不好了?”
僧人说,“易小子,你应该给他搭过脉了吧。”
少年点头。
僧人说,“那你觉得他有没有救呢?”
少年一愣,脸不敢看自己的师傅,低着头说,“师傅,我……我不知道。”
僧人心里也摇摇头,少年的医术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虽不说青出于蓝,但却已经有了他八成的火候,只是他却对自己没有任何的自信……唉,世事难料,人间残途啊。
僧人说,“能救,他还得多谢谢你给他续命呢!”
少年一听,面露喜色说,“师傅,那赶紧救吧。”
只见僧人从衣衫中取出一团布包,随即展开,里面是一排明晃晃的银针。
“易小子,七伤草,续骨藤,活脉叶碾碎加一点草木灰来。”
少年应允,赶紧到一旁的药房里找了灵药来碾碎。
僧人手起针落,双手灵动,速度翻飞,像是舞蹈,美轮美奂,仅仅片刻时间凌雨身上就被扎了不下百支银针,活像个刺猬。
扎针结束,少年也将灵药处理好了,赶紧拿到床边,说“师傅,弄好了。”
僧人点头说,“嗯,用探针调息法将药粉打入他的筋脉碎骨就可以了。”
少年怯怯的说,“师傅,我不会。”
僧人正欲发怒,他心中清楚,“探针调息法”对于少年来说只不过小儿科罢了,但随即思绪一转心中默念了一句罪过后说,“你要是再不给他上药,他肯定是要死了,罪过罪过。”
然后趁着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就离开了房间,将房门带上,?便还说了一句,“你把他当草人来试就可以了。”
少年眼神慌乱,满脸忐忑,看着凌雨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银针,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失去了力气,竟是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口中不断念着“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少年的脑海中,回忆起了自己儿时的那只大黄狗,整天陪着自己玩耍,对于他来说就像个亲人,但他却将它医治死亡……尽管师傅劝说了他数次,大黄寿命已尽,回天乏术,不是他的错,但他却是再也不敢救治任何生命了。
少年陷入了惊恐,陷入了无力,陷入了人生漩涡……
僧人一直在屋外,并未走远,多少年来,他想尽办法想让少年走出大黄的阴影,只是一直徒劳,此刻看来,就算是凌雨这个将死之人,也无法让少年走出恐惧了。
“唉……罢了,罢了,易他心地善良,生性纯朴,大黄的去世对他造成的影响恐怕是一生一世的了。”
僧人走进了房中,看着瘫软在地的少年,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灵药,屈指在凌雨身体上的银针上摆弄了起来。
倘若再不救,任由银针扎在凌雨身上的话,恐怕就真的会出人命咯。
过了许久,少年才从地上起来,脸上全是自责,他已经不知在心里骂了自己多少次,可每当需要他医治时,他都会想起逝去的大黄,他仍旧清楚的记得大黄去世时的每一个细节,那悲痛的呜咽声,那可怕的抽搐,那混浊的眼神……一切的一切,如同梦魇,一个他永远放不下的梦魇。
少年朝僧人一拜,便离开了房间,物外不知何时已经是星光灿烂,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