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减言望着顾字墨关怀的模样,不觉有些呆了,世间怎会又这般如画的眉眼,一如墨家初见般温润如玉,烘得三尺结冰的心亦开始暖洋洋的融雪,可是,倾城之雪若是化了,以雪而造的城池是不是亦将坍塌?她连连摇头止住了胡思:“不不不!我不累,不累!”墨笙眸中的柔情,从未为她停留,此刻他眼中见着的不过是另一人而已。前世,徐萧兰;今生,顾夜兰,永远都是兰兰。
而在她眼中,顾字墨,亦不过是一副画,一副与她无关的高洁的墨兰图,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你瞧你,脸都红成这样了,还说不累!”
林减言心中一颤,慌忙地捂住自己脸颊,吞吞吐吐起来:“我、我……”
顾字墨反手揽住林减言的腰,不由分说地将她往身后一拽,林减言脚步不稳,抱着画册直扑到顾字墨背上,顾字墨扶住林减言的群摆,站起身来:“走累了,就让我背你。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林减言倚在顾字墨的背上,前尘旧事一并兜上心间,她微微咬住画册,不让自己的百感在眸中交集出泪光。
城楼上的灯光幽幽转了起来,若她真是顾夜兰那该多好?
“兰兰,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顾字墨的步子走得极稳,嗓音也是异常低沉,“你,愿意原谅我吗?”
林减言恐自己的嗓音被墨笙听出哭腔,只得偏了头枕在顾字墨的肩上,一言不发,佯装睡着。
顾字墨回眸望着林减言静谧的睡颜,嘴角不觉淡描上一抹温柔,他轻轻靠近林减言耳畔,喃喃:“兰兰,我带你回家。”似三月最和煦的微风,吹拂过最翠绿的柳枝儿,吹入永定河心的涟漪。
林减言浮乱的心在墨笙沉稳的脚步中,渐渐踏实,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去。爱慕之情也好,兄妹之份也罢,且让她,成全一点那份年少的青涩吧,哪怕只是一场安稳香甜的梦,也好。
梦里,她又回到了永定河畔,光阴至树梢落下,洒到墨笙修长的十指上,再轻柔地覆上徐萧兰纤嫩如葱的手指上。笔尖于二人手中游走,慢慢晕染出一幅墨兰图。浥轻尘缩着手静立在书案旁,在微风送来的淡淡兰花香里,为墨家公子研墨,一圈又一圈,圈圈复圈圈,似乎永远也转不到尽头。
风起,河畔如烟杨柳突然被掀起,拂了过来,尖尖的柳叶如刀般刮过娇嫩的眼眸。
“疼!”
林减言骛地睁眼,一根枝条就掉入了她的怀里。
顾字墨连连放下林减言,回首望住她那微微发红的眼眶,关怀道:“兰兰,你没事吧?”
林减言握着枝条,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字墨瞧林减言无事,心下安稳,不由得朝远处瞪了一眼:“怎么开的车!”
此时天还未大亮,四处皆是雾蒙蒙的,林减言顺着顾字墨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停了一辆轿车,盯着盯着那车牌,突然惊呼:“王凤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