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兰昂着头,冲着王凤娇嚷道:“孙将军,引火自焚是你自己选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没人逼过你!现在埋怨他人,算什么英雄?”
“你……”王凤娇一把揪住顾夜兰的衣裳,作势就要扇了下去,却在即将触及顾夜兰不惧不畏的眉睫时,停住了手。这可是让慕容公子魂牵梦绕的一张桃花面啊,她如何能再伤她?
李仁听着这动静如何还能坐得住,连连从屏风后转了过来,趁着王凤娇犹豫的空际,将两人扯开,借势挡到了二人中间,冲着顾夜兰笑笑:“林小姐,你这样说话未免有点昧良心啊!”
“昧良心?我怎么就昧良心了?”顾夜兰突受这般冤枉,眼眶不觉红了。她所做的桩桩件件,不过就是为了救母亲而已啊,她被“夜芳”陷害,被冷月屏误伤,被葛剡利用,一直以来,被欺负得走投无路的明明是她,她哪里还能设计陷害他人呢?如今不过为自己辨白几句,怎么就昧良心了!
“前世的一切,明明就是冷月屏的阴谋,你为何硬要将脏水泼到顾夜兰身上?”顾夜兰越说越委屈,“你这样,好没道理?”
李仁看见顾夜兰这副欲哭的形容,言语柔和下来:“林小姐,过往却是如此,我并非有意中伤他人,你且耐下性子先听我把话说完。”
顾夜兰身子一旋,坐到凳子上,别过头不再言语。心里却暗暗计较:你说便说,我权当耳边风。
“林小姐,冷月屏的容貌是如何长成你般模样的,你知道吗?”看似没来由的一句话,却如一阵清风,驱散开暗藏已久的疑云。
顾夜兰眉睫一跳,回眸望向李仁。是花蕊夫人,冷月屏当初离开金陵城就是为了寻木兰簪的主人,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以体香引十瓣夜香木兰的香魂融合到冷月屏的身体里,助她脱离了木兰镜的束缚,自由往来有无结界。”李仁望着顾夜兰面上讶异,将实情款款道来,“因着离了神力的桎梏,冷月屏才得以出落为她最芳华的容颜。”
王凤娇听到此处,不由得冷哼一声:“她可真是好心!”
“有得必有失!”李仁定定地瞧住顾夜兰,“木兰镜的法规,花蕊夫人可比谁都清楚!”
“花蕊夫人助冷月屏重获自由,冷月屏就助她得一统天下?”顾夜兰轻嗤一声,不以为然,“冷月屏可不是这样没脑子的人!”
“若花蕊夫人要的只是成为北宋皇妃呢?”李仁微微一讪,将阴谋抽丝剥茧地呈现在顾夜兰面前,“她许冷月屏一个南唐国后的容貌,冷月屏还她一个北宋皇妃的机遇,这不过分吧。她只要让冷月屏误以为她爱上了赵匡胤,就像冷月屏爱上慕容浅那般,一切便就顺理成章。陷入爱情的女人啊,恰恰是这样没脑子!”
顾夜兰细细思量,惊愕之余,亦不免心生佩服:“后蜀慧妃,果真当得上那个慧字!”即使深情如墨笙,徐萧兰也不为所动,此生不爱一人,便可永葆聪慧,不困于情,不乱于心,遂能成就一番卓越。这样细细想来,顾夜兰更觉性情与徐萧兰相差殊远,如今再换了这林减言的皮囊,竟是半分也不同了。
“慧极必伤!”李仁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是惋惜还是嘲讽,“即使花蕊夫人这般步步为营,她也逃不过自己的命数。在北宋赢得天下统一时,她却死在了新皇赵光义的九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