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大概只有60平米的小地下室,没有窗子,全靠开灯才能看清房间内的一切。
房间里还算整洁,一张双人床,一个马桶,三个没穿衣服的少女被三条三米长的铁链锁着,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白,而且布满淤青伤痕。
两个年纪小一点的女孩子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瑟缩在最大的女孩子身后,最前面的那个女孩子就那么笔直的站立着,仿佛丝毫不介意自己赤.裸的身子被周围的男人们看光。
她的眼睛很黑很亮,透着一股叛逆跟讥诮,就那么上下打量着她。
她们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可安萝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上前一步,轻声叫她:“安宁。”
女孩儿没反应,依旧充满敌意的冷冷打量着她。
“我是安萝。”
她一边说着,一边抖着手脱下外套来给她披上:“我是你三姐,是你亲姐姐。”
年轻的女孩儿仍旧没说话,刀子一样冰冷厌恶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北梵行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跟其他男人一样绅士的转过了身:“先离开这边再说吧,一会儿会有警察来处理这个老变.态。”
安萝这才回过神来,碰了碰她手腕上的镣铐,没有可以插钥匙的地方。
不愧是心理学教授,以防她们想办法偷钥匙,干脆就一次性的封死了,彻底的断了她们的念想。
这些镣铐做的都很小,以至于她们几个这么瘦,都依旧死死卡着腕骨,几乎要镶嵌到肉里去,想要弄开,大概会弄疼她们。
她泪眼模糊的转头看他,无助到极点:“这个要怎么弄掉?”
“先把锁链断掉,回去慢慢弄。”
锁链想要断掉很简单,一枪就能解决。
安宁身后的两个小姑娘终于察觉到他们不是来伤害她们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狂喜之色,不停的道谢。
只有安宁,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敌一般。
出去的时候,老变.态满脸的血,被一个黑衣男人踩着颈项趴在地上,还在拼命挣扎:“我花钱买来的!一没偷二没抢,你们凭什么这么干?!”
安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这真的是一个大学的教授吗?人口买卖这种事情违法不违法,他不知道?!
越想越气,从来没跟别人红过脸,吵过一句的人,这会儿竟恶向胆边生,狠狠的踩了他的手一脚:“这种人渣,就该被扔到最凶残最狠毒的犯人堆里,天天被折磨才好!”
北梵行夹着一根烟,不疾不徐的跟着走出来,低头看了眼还在挣扎的男人,冷哼一声:“陈警官过来后,就按照她刚刚说的办,别判死刑,判个三四十年,让他在里面慢慢玩,盯着点儿,别让他自杀了。”
“是,北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办的很漂亮。”黑衣男人微微颔首。
“嗯。”
……
浴室里,水声哗哗,安萝跪在浴缸边缘,一边给安宁洗着澡,一边不受控制的落泪。
“假惺惺的哭什么?”
安宁像是终于被她哭烦了,拧着眉头冷嗤:“不过都是一样被自己爹娘卖掉的便宜货罢了!10年了都没见你来找我,现在才来装什么好姐姐,不觉得恶心虚伪?”
“对不起……”
安萝抽噎着,眼泪大颗大颗砸进浴缸里,声音因为哽咽而变得断断续续:“我……我也被之前的那个家囚禁了十年,……前些日子才第一次找回老家,才知道……还有一个妹妹被卖掉了……我……我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真的!”
同样是十年囚禁,她也不过只是缺衣少食罢了,至少没过虐待,可即便是那样,已经十分难熬了,想象不出来,她是怎么熬过这十年的。
安宁大概没料到现在看似过着人上人生活的她,竟然也被囚禁十年,眉眼间的敌意明显的淡了不少,但脸色依旧是冷的:“这有什么稀奇的?对他们而言,我们不是女儿,只是一只只待价而沽的猪!”
那冰冷的声音里,咬牙切齿的恨意那么的明显,仿佛已经渗入骨血。
安萝这辈子加起来落的泪没有今天一晚多,吧嗒吧嗒的一直掉,泣不成声:“安宁,你别这样……”
“你知道那老头儿带我走的那天,大姐她们什么反应吗?”
安宁说着,眉梢眼角是浓郁到要溢出来的悲凉给愤怒:“她们笑着说我马上就要过好日子了,将来长大别忘了她们……”
说着说着,忽而又冷笑出声:“呵,qín_shòu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妹妹被卖掉!!”
像是一个分身。
她所有被压抑在体内深处的阴暗面,对安家的恨意,对夜家的厌恶,被安宁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一直以来,她情绪上一直是很平静的,可直到现在,直到安宁的出现,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平静,她痛恨把自己卖掉的爸妈姐姐们,痛恨买了自己后又各种虐待的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