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令人窒息的尴尬感,身为当事者的两人,远没有身为旁观者的杜锦年感受那么清楚。【驴? 请搜索】这或许是因为,相对而坐的两名少女,某种意义上说都沉浸在了各自的思绪中,难以自拔。
杜锦年虽然觉得有些许不自在,却也明白莽撞地打破这种氛围是绝对不该做的事。
最终,是余巧巧最先打破了这沉默,她问阮婉说——
“你现在在这里读书?”
“……嗯。”阮婉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轻点了下头。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因为她觉得,读书这件事……也许是不该触碰的雷点。
余巧巧勾了下嘴角:“从初中的时候起,你就说将来一定要这里读书,总算是达成所愿了,真好。你现在读的,是你一直想进的那所大学吗?”
阮婉再次轻轻点头。
“是么……”余巧巧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冻疮和裂口的手,又问,“婷婷呢?她也在这里?”
“不。”阮婉摇头,“她在别的城市。”她顿了下,说,“她如果知道我见到了你,一定很高兴。”
回应她的,是余巧巧片刻后给予她的一声轻“嗯”。
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此刻正面临着无话可说的窘境。
担心一不小心就伤害到对方的阮婉不敢随意发问,她已经在巧巧的眼中看到了经历折磨后才会出现的破碎之色,又如何忍心让她再二再三地露出这种眼神呢?
而余巧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因为……
差距太大了啊。
明明只是两年未见而已,她们之间的差别却宛如天地。
婉婉达成心愿,进|入了梦寐以求的一流大学,接受着最好的教育。面容美丽衣着精致,身边还跟着极为相配的男友,未来怎么看都是一条坦荡大路,简直像是“人生赢家”的标准模板。
她呢?
噩梦之后是接连的噩梦,好不容易才从那噩梦中逃出生天,却也只能沦落街头。面容憔悴,身体消瘦,衣着破旧,形单影只,未来更被一片迷雾笼罩,肉眼可见之处都是一片泥泞。她艰难行走于其间,不知还要再走多久。
对,她们是朋友。
很好的朋友。
可是,维持友谊的最基本要素是“平等”。固然,在婉婉看来可能她们依旧是平等的;固然,她依旧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心情回到过去;可是……她们真的已经不再站在同一位置了啊。
她不想提自己这两年来的遭遇,因为那是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捅刀。
她也不想回忆过去,因为那只会让她更为痛苦——过于纯洁阳光的过去,对现在的她来说,与毒|药无异。
所以,她该对婉婉说些什么呢?
这间房子是怎么艰难才租到的?
那份看来不怎么好的工作是怎么找到的?
洗碗的时候该怎么洗才更加干净?
怎样可以努力避免一些客人的恶意**扰?
如何在繁忙工作间稍微偷一个懒?
……
呵,就算她愿意说,婉婉也愿意听,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根本不是聊天,不过是单方面的敷衍与单方面的同情,仅此而已。
沉默的时间太长。
气氛越加凝滞。
余巧巧甚至想,能够与婉婉重逢,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不重逢,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说到底……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两人的沉思。
三人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门外似乎是有人在踢门,原本就不太结实的门锁在这踢动的动作下,摇摇欲坠。
伴随着这踢门声的,是接连不断的骂骂咧咧。
“小贱人!大白天地关着门,在里面做什么勾当!”
“好心让你住下来!房租到现在都不给我!不给房租就算了,连个手都不给摸!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家小姐了?正经女人能住这里?!”
“你——”
门,终于被踹开。
提着酒瓶的中年胖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浓烈酒气让屋中的三人同时皱了下眉。这男人衣衫不整,面目红赤,怎么看都像是喝多了。
这胖男人走进来,双眼迷迷瞪瞪地看着屋内,目光先是落在余巧巧身上,又落到了阮婉身上,半天没挪开。后者在男人满是阴暗欲|望的目光中,眉头顿时皱得更近,还没说些什么,只感觉一个身形拦在了自己的面前,是锦年。
因为这动作,中年男子的目光顺理成章地落到了杜锦年的身上。
“嚯,是你!”中年男子看着看,又看向余巧巧,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我就说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帮这个小婊|子,原来是两个人有了一腿。怎么?带着女朋友来一起玩?”说话间,他一摇一晃地走进屋来,肥胖的脸上满是令人作呕的笑容,“带我一个怎么样?”
“滚出去。”
“什么?”男子站住身体,斜睨着站起身的余巧巧,“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给我滚出去!”余巧巧攥紧双拳,低声吼道。
“你当初求我收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男子嗤笑着说,“怎么?找到金主了,就觉得自己有底气了?”他抬起手,醉醺醺地指着余巧巧说道,“哥哥我告诉你,烂货到哪里都是烂货,像这种公子哥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顶多是玩玩你罢了。”说话间,他将手塞入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十元钞票,摆了摆说,“什么感情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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