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婴,你别难过了!”阿兰握着她的手,呵护着她指尖的伤口,难过道:“当年我夫家全家被灭,连同我在内,一家十几口全被活埋,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知道死亡的滋味,我……我……伯婴,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阿兰安慰着伯婴,可是自己却想起了她的夫君,哭了出来。
夜晚,几人建起了供桌,伯婴头戴白花,披麻戴孝,守灵堂前,按规矩,必须过了头七才能入土,此时伯婴手里拿着纸钱,地上一个铜盆,一张一张的烧着。
袁厌崖见伯婴如此,心情不好,在屋外长吁短叹,诡影则陪着伯婴一同跪在伯桑灵前,那时的他,黑衣之外也穿了件孝服,诡影说,伯桑是他恨敬重的人,在诡影心里,伯桑故此一同戴孝,伯婴同意了,只觉得此时有人相陪,心里温暖。
伯婴道:“其实我早有预感,爹逃不过这一劫。”
“你?”诡影有些不解,伯婴继续道:“很微妙的,就是如此,一种即将而来的预感,我很佩服爹,认定的事,认定的人,说一不二,就算是注定的命运,依旧不改颜色,爹唯一让我觉得不该的事,他不该为了干娘落尘为人,去掉一身龙骨,再无保护自己和干娘的能力……”伯婴想了想,有些自嘲道:“就算是有那一尾龙身又如何呢,待罪之神,早是他人俎上鱼肉。”
诡影看着伯婴,面无表情道,他很难想象伯婴此时此刻的安静,面对伯桑的死,伯婴没有怪罪任何人,甚至没有问因何如此,甚至,不曾掉一滴眼泪。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诡影道。忽然的,伯婴抱住了诡影,头枕在诡影胸前,伯婴问:“将军,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爱?难道真的可以像爹这般,不给自己任何退路,甘愿连名誉,身份,甚至性命都不要的去爱另一个人么?”
诡影愣住了,他没有想过伯婴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真的很久,回答不上来,只是此时的诡影脑海里没有了那个在悬崖上翩翩起舞的一抹红衣,看着怀里的伯婴,似乎模模糊糊的知道了答案,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述出来,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发现伯婴搂着自己的胸膛竟然睡着了,诡影心生怜爱,也抱着伯婴低声道:“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痛苦了。”
伯婴又梦见了那个狭长的灯火甬道,满是雕像,他看见了那个和诡婧长得一模一样却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男子,伯婴坐在地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男子手中似乎绑着丝线,微微一扯,伯婴的手就抬了起来,男子握着伯婴的手笑道:“小阿婴,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伯婴难过道:“我爹死了,世上那个最爱我的人,离我而去了。”
男子坐到伯婴身边道:“谁说你爹死了?你爹怎么会死呢?你爹不会死的。相信我……”
伯婴对于这个常出现在自己梦中诡异非常的男子起初充满了戒心,慢慢的,伯婴也不再去追究,此时见他安慰自己,苦笑道:“你若真的能帮我,可以叫我爹和娘活过来么?”男子笑道:“放心吧,你爹不会死的。”
过了很久。
迷蒙之间,伯婴似乎又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女子不知对谁道:“伯婴既然生了我的脸,自然就承了我的命运,我也曾受尽了杀戮,也曾众叛亲离,可此时你不是在她身边么?可当年,谁又在我身边呢?”女子愤怒的声音弄醒了伯婴。
一阵说不清的嘈杂,似乎夹带着袁厌崖的声音,一瞬之间,变为宁静。
……
伯婴那一觉睡得是十分难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诡影依旧搂着自己,灵堂之内,烛火通明,可再找不到第三人,伯婴叫醒了诡影,问道:“袁厌崖和阿兰呢?”
诡影睁开眼睛,四下打量着,也是什么也找不到,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伯婴在屋子里兜兜转转了几圈,叫喊着袁厌崖和阿兰的名字,无人应答,最后在桌案上发现袁厌崖刻下的几个字:“伯龙之难,吾心有愧,愿以终也,补前之失。”伯婴蹙眉望着诡影,诡影也觉得奇怪,伯婴又问:“昨夜,你可听到有什么响动?”
“我似乎听见袁厌崖和一个女子的谈话,说什么,养龙池什么的。可是我那时头也十分重,竟然也睡着了。真是奇哉怪也。”诡影道。伯婴走到伯桑和织娘棺椁前,大叫了起来:“爹的尸体呢?”
诡影闻听快走进步,果然,两幅棺椁之内空空落落,昨天还在的伯婴织娘,今日已经是遍寻不见。伯婴大惊失色,道:“到底是谁?我爹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他?还要偷走他的尸体!”
诡影安慰道:“你先别急,不一定会是别人偷走了你爹,万一,万一是袁厌崖有法子救你爹也说不定,他不是说么,愿以终也,补前之失么?会不会,会不会是,他真的有办法救你爹活过来?”
伯婴听诡影这么一说,紧锁双眉,搜脑刮肠,似乎想起了什么,昨夜,似乎那个在石刻甬道里的声音道:“神龙伯氏,授命于天,镇守东方,千年之期未满,而今因儿女私情了却残生,吾念其曾有功,现功过相消……”再想,伯婴就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