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个身影正以极鬼崇又极快的速度朝着山下溜去。
这并不容易,现在崔氏众人居住的山峰虽然不高,可山路毕竟是山路,前面那个矮小的身影走了十几步就是一摔,再走十几步又是一摔。
好不容易来到山脚下,两个身影也没有前去那火堆处处的营帐中,而是来到一个火光略略能照着的石头后坐着。
那矮小的身影鬼崇地伸头朝着山峰上看了一眼,转头喘着气小声说道:“没有追上来。”
这说话之人,正是姜宓。
另一个人却是曾四。
曾四也朝山峰上看了一眼,他忍不住问道:“徐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崔家郎君看你这么紧?”
傍晚时,姜宓吩咐他和陈三找到她以前的一个包袱悄悄给她送来,还一再叮嘱要避开崔子轩的耳目。陈三临时被赵匡义叫走,无奈何,曾四只好一个人来了。
他这一来,却发现崔子轩的营帐外到处都是士兵,而且那些士兵明明在盯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时,曾四心里便格登一下。
曾四在外面潜伏了好一会,才找到机会靠近崔子轩的营帐。那时崔子轩与姜宓正在说着什么,曾四虽然听不到,可徐二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模样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于是,曾四便趁着崔子轩离开,悄悄把营帐破了一个大洞,然后便是两人一路潜逃。
不过,两人也只能逃到这里,山脚下驻扎着近万士卒,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又是夜深了,两人除非是想寻死路,否则也不会离开大军逃向那不可知的黑暗处。
姜宓直到现在才喘匀气,她一听到曾四的询问,一张白团子脸便苦成了一团。她抱膝坐在那里,垂着头扁着嘴不停的哎声叹气,曾四问了几次她却什么话也不说。
见他不说,曾四也就不好再问了。
在曾四时不时看来的目光中,姜宓确实苦着一张脸很是头痛的缩成一团。
崔子轩认出她了!
这次不像是上一次,这一次,他还对她验明正身了!
而且,刚才的崔子轩好可怕好可怕……刚刚想到这里,姜宓一张脸便是爆红,她张着小嘴用力地吐起气来。
又过了一会,姜宓呢喃的,语气中尽是不安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呢?”
曾四以为她与自己说话,转头向她看来。
姜宓却是低着头,她拿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划着,一边划,姜宓一边喃喃自语,“逃是无处可逃的……外面这么乱,我不可能永远这么好运气总能碰到好的人。再说了,我好不容易立了大功,让大伙记住了徐二这个人,我干嘛要放弃我打下的基业逃跑?”
姜宓是个聪明人,通过以前的一些事,她其实知道陈三和曾四虽是来历不明,可对她不但没有恶意,还一直有意识的保护她,仿佛他们知道她的身份似的。当然,他两人不挑明,姜宓也就装作不知。不过这个时候她也就没有特意避着曾四了。
自言自语到这里,姜宓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是羞又是恼又是怕的,还别说,曾四无意中瞟到,一时还给看直了眼。
低着头又在地上划了一道,姜宓再次喃喃说道:“可是,那厮那么变态,再落在他手里我就别想再逃了。”不止是别想再逃,只怕那条脚链从此会长在她身上了!
想到这里,姜宓又激淋淋打了一个寒颤。
看见姜宓白着脸不停地打着哆嗦,曾四忍不住说道:“徐二,你有什么难处吗?何不跟我说说?也许我会想到办法帮你?”
姜宓抬起头来。
星光下,她的眼神奇异透了,曾四见她这样看自己,莫名其妙地摸了把脸,问道:“怎么了?我这话不对吗?”
姜宓连忙回道:“没,没有不对。”她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想道:只是我那难处,全天下的人都无法帮我。
不但无法帮她,她还不可以跟任何人说。难道她要跟人诉苦,说是她的丈夫逮到她了,现在要把她抓回去那啥这啥的?
见到姜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曾四越发好奇了。
就在这时,山上一阵鼓躁声传来。
明知道那鼓躁声并不一定是崔子轩寻自己了,可姜宓还是打了一个寒颤。她腾的站起转身就跑。可才跑了两步又扭身回来。姜宓弯腰冲到曾四面前,扯着他的衣袖小声说道:“你快回去,要是有人问起便说什么也不知道。”
曾四大惊,他急声问道:“那你呢?”
姜宓眼珠子转了转,高兴地说道:“我想到一个好法子了。”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总之,你快快离去,我会有办法自救的。”
曾四定定地看着她,见到姜宓神情笃定,他虽是想不出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但还是点了点头慢慢走了出去。
曾四一边走一边回头,他看到姜宓提着那包袱躲到了一处火堆稍亮一点的石头后,再然后,他看到她打开包袱拿出一面铜镜和一些东西来。
曾四再要看,姜宓已缩到了石头后,他也看不到了。
曾四回到自己的营帐时,一眼便看到负着手的崔子轩,长身玉立地站在黑暗中,而他的身后是整整齐齐的崔氏护卫。看到曾四过来,崔子轩微一颌首,当下,便有两个护卫大步走来,他们抓着曾四的手臂便把他推到了崔子轩面前。
居高临下地盯着曾四,崔子轩淡淡问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