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胖瘦小厮惊奇的发现,每每满月之夜之后精疲力尽,要在府中昏睡好几日才能下床的顾鸿渐,今日竟早早的便自己起了身。
一袭纯黑的大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厚实的银白色狐裘让少年整个人愈发显得面如冠玉,神色清冷,如雪山上走下的仙人,仙姿秀逸,孤冷出尘。
两个小厮在旁边看着,那面色看起来却像是比昨日还要好了些。
“愣着做什么?”顾鸿渐轻飘飘的扫过他们二人一眼,神情不辨喜怒,拿起袖炉放入袖中,往门外走去,“开门”
胖瘦小厮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个哆嗦,忙小步一路快跑到他的前面,将南清阁门上的铁锁给卸了下来,打开了大门。
穿着青色棉袍的楚文升早已等在了门外,“主上,昨夜王府里死了”
他的话还未等说完,面前的顾鸿渐便抬手打断了他。
楚文升一惊抬眼看向今日有些反常的主子,目光中隐含担忧,往日里他汇报事情的时候可鲜少有被打断的时候,昨夜便是满月,主子该不会是身体哪里有些不适。
可还未等他想出个结果,刚刚还在他身前的顾鸿渐早已不见了踪影,不多时,便听府门外传来了七王爷爱宠黑美人的马蹄声和长嘶声。
楚文升叹了口气,转头回了府。
主上就是不肯和我们这些凡人交流肿么办,急,在线等。
此时外边大雪初霁,晴空万里,风光一片大好。
皇宫栖鸾宫中,栗贵妃揽镜自照,青衫宫装侍女随侍左右。
铜镜中影影绰绰的映出一个妆容浓艳的美人,朱唇皓齿,乌鬓黛眉,端得是千娇百媚,明艳动人。
可是栗贵妃却不是很高兴,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眼角的细纹和发髻上的白发。
这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一个既残忍又现实的事实,她老了。
诚然,她不再是花信年华的少女了,甚至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是她却从未想过美人迟暮这种事情会这么早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都是那个见鬼的孩子。铜镜中巧笑嫣然的美人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狠狠的一挥衣袖,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扫落一地,包括刚刚那面映照着她的铜镜。
若不是因为生了这么个鬼东西,她怎么会老的这么快。
栗贵妃闭上双眼,咬着牙平息着心头的怨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整个身子微微的颤抖。
这种事情在栖鸾宫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她身后的侍女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三三两两的上前利索地收拾好了一地的残骸,又安静的退回到一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个个敛声息语,提心吊胆了起来。
因为栗贵妃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会让别人的心情更不好。
直到一声“太子殿下驾到”的通报声响起,整个栖鸾宫上下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母妃这是又发脾气了”穿着杏黄色蟒袍的太子抬脚刚跨入栖鸾宫,便听到那声脆响,当下笑吟吟的问。
太子全名顾鸿朝,是顾鸿渐同父同母的嫡亲兄长。
他与顾鸿渐长相有些肖似,只是五官少了份秀气,多了份文雅,身材也更为高大健硕些,脸上长年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顾鸿渐让人一见便心生畏惧,敬而远之,可顾鸿朝,在他面前,无论是贩夫走卒,高官侯爵,只要他想,便能让对方如沐春风,与他相见恨晚。
这便是顾鸿朝的高明之处。
就连一向喜怒无常的栗贵妃,在这个儿子面前都能瞬间变成一位慈母。
虽然顾鸿渐与顾鸿朝都是她的儿子,但对她来说却有天差地别。
“阿朝来了”果然,见到太子,栗贵妃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
“母妃又在为什么事情忧心,瞧瞧这花容月貌,又有谁能舍得惹母妃不高兴。”太子示意旁边的侍从退下,这才坐到了栗贵妃的身边,为她揉肩。
栗贵妃舒服的享受着儿子的侍奉,听着这贴心顺耳的话,原本皱着的秀眉此刻才算是完全舒展开来,“还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今日你父皇巡视上书房旬考,发现他没来,一问夫子这才知道他已经有三天未去上书房了,于是大发雷霆。这不,刚刚又跑到栖鸾宫来发了一通脾气,说本宫教子无方。”
“明明是他宠着不让本宫管,现如今,倒弄得本宫里外不是人了。你看看你那弟弟,小的时候不懂事也就算了,长大了还这幅德行天天给本宫添堵,真是后悔生了这么个东西”说到最后,栗贵妃又在心底咬牙暗恨,不知道那孽种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连连护了七八年,小的时候她还能管他几分,这长大了成了第一个出宫开府的王爷不说,就连皇宫都是能不入就不入,根本不拿她这个生身母亲当回事。
“七弟年纪还小,母亲别放在心里。何况父皇这样做,也是看重七弟,母妃应当高兴才是”太子听后笑着安慰道,只是这次,笑意却没到达眼底。
看重?不错,皇宫里的皇子不少,可是能让他父皇如此看重的,他这个七弟可是头一个。
更何况,那人小的时候在先皇后的宫里养了几年,年纪小的时候什么事都不懂,还觉得他被迫离开母妃怪可怜的,可是现在想来,竟恨不得当初是自己被抱到先皇后的宫里。
毕竟是占了半个嫡字。
母子二人紧接着继续絮絮密语,谈论的内容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却不知,在栗贵妃床榻下的密道里,他们刚刚谈论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