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菀月的宫女领命出门,很快,就请来了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
“娘娘,许大人到了。”
宸妃软软卧于榻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半眯着眸。待太医行礼后,只缓缓伸出一只纤纤素手。
一旁的宫女便上前,轻轻在她雪白的腕上系上一根细线。
“许大人,我家娘娘今晨突然晕了过去,也不知是怎的了,只好请您来看看。”
许太医在账外把着细线的另一头,半晌,琐眉沉吟道:
“宸妃娘娘脉象平稳,身子应当并无大碍。只是下官一时也难以看出,娘娘为何会突然晕了过去……”
“对了,娘娘今日刚换了香囊。您瞧瞧,是不是这用的香囊出了问题?”
菀月说着上前,向他递上了手中的香囊。
“这香囊……”许太医接过香囊,拿到鼻尖闻了闻,眼中似有一亮。而后倒出填于香囊中的那些药材,放在掌中仔细翻看了良久后,又重新闻了闻。
菀月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出声轻问道:
“许大人,这香囊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依下官所见,香囊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许太医摇摇头,道:“只是放入香囊里的东西,除去寻常的菖蒲、白芷、藿香、零陵香、川芎等药材以外,没想到还加入了些许玄参叶。”
“这玄参叶是做什么用的?”
“玄参本是解毒清热的良物,其叶带有异香,不但有驱不寐多梦,魇寐不寤之效,还可治烦渴、舌绛、目涩昏花等状。”
刘太医抚了抚胡子,又闻了闻掌中的药材,不紧赞叹道:
“如此良药,没想到同其他药材一起放入香囊中,使这香囊不仅闻起来有沁人的清香。佩戴身上,想必祛风散寒、开郁散结的效果也是极好的。”
怪不得……这香囊总是比其他的好闻一些,果然是里头做了手脚。
菀月似听了个明白,随后问道:“既然如此,那娘娘的身子应当也不是这香囊所致了?”
许太医闻言点头道:“宸妃娘娘想必只是身子稍虚,下官稍后会多开些温热补气的方子。若再有不适,便请下官再来看看。”
“有劳许太医了。”
菀月笑着点点头,将许太医送出了门。
一直躺在塌上的宸妃终于睁开眼,慵懒地坐起身。
想不到这怡妃娘娘瞧上去默不作声的,为讨皇上的欢心,还真是废了点心思。
可惜,凭她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也妄想同本宫争宠?
宸妃重新接过了宫女手中的香囊,扬起嘴角,眼中的神色愈发兴奋。
三日后,乞巧节如期而至。
彼时整个京都是一片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按照元国的习俗,这天里姑娘家都是要给心仪的对象送亲手做的香囊,因此即便是在宫中,自然也不例外了。
宫里头此时也挂起了花灯,皇上亲自在摘星台设宴,往日藏于后宫深处的各位娘娘佳丽也都纷纷露了身。
宋语嫣一身凤袍,身姿端庄地坐于高彦身旁。瞥了位下瞧上去依旧模样清减的白桑一眼,同她坐于一处的是惠妃宁初梅。两人时不时交谈几句,看那惠妃一副亲密的模样,也不知两人何时处得这般融洽了。
宸妃坐于惠妃的对位,着一身嫩黄色的琉彩纱裙,面上始终挂着笑,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席上,烟花在不经意间霎时入天,空中顿时一片绚烂。耳边是烟火的绽放声,夹杂着众人兴奋的欢呼交谈。
恍惚间,却又是隐约听见了谁的一声低叹。
散了宴,高彦回到左殿中,早已有端着木盘的各宫宫女等在那儿,呈上了各宫娘娘先前所献的香囊。
高彦入殿,先是随意看着,走过其中一个时,身旁的公公却有意提了一句: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的。”
高彦仔细看了一眼,而后点点头,神色如常。依旧缓缓走着,目光依次扫过这些颜色各异的香囊,最终停下身,落在其中一个上:
“这是哪宫娘娘做的?”
跟在一旁的公公见了,连忙应道:“回皇上,这香囊出自昭暖宫的宸妃娘娘之手。”
“哦?”
高彦似有些意外。
这小小的香囊秀得细致精巧,配着周身的浅黄色,一眼瞧上去十分出众。可见也是花了不少功夫,倒真看不出来是出自那娇生惯养的宸妃之手。
高彦拿起香囊细细闻了闻,随之淡淡而笑。顿了半晌,又偏头问道:
“哪个是华清殿送来的?”
“皇上,怡妃娘娘的是这个。”
高彦的目光移到另一旁的那个素色香囊上,看了一眼。可惜,在众多香囊之中,这个任凭其模样、味道都并无什么脱俗特别之处,也难以讨他喜欢。
高彦收回目光,转过身,沉声道:“朕要这个了。”
昭暖宫。
夜色已落,有名宫女提着裙子急急进了殿,满面喜色道:“娘娘,奴婢已得了消息。皇上不仅收了您的香囊,今夜还翻了您的牌。”
宸妃心中一喜,弯起了唇角:
“菀月,服侍本宫沐浴。”
她抬起手,望着镜中美貌的面容,得意地笑了笑。
哼,什么怡妃,这后宫中最受圣宠的,自然还是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