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被暴戾的情绪侵袭了大脑,早已褪去了往日里清明和理智的老夫人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个小细节,更不知心疼为何物地一甩衣袖,就将矮桌上那套同样才从私库里取出来的彩釉茶具给挥到了地上。
“砰!”
“啪!”
瓷器破碎的声响,和入目的一片疮夷,总算揪回了老夫人那快要失控的理智。
老夫人只觉得一阵肉疼,脸皮急速地抖动了几下,就迅速阖上双眼,摆了摆手,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姿态,示意下人将房间收拾干净。
而,这时,在老夫人发脾气时,将自己伪装成壁柱,根本就不敢发出声响的周嬷嬷,才捧着温好的茶水,递到老夫人面前,又轻轻地为老夫人揉着胸口。
待到饮尽了半盏茶水后,老夫人才觉得不知何时横亘于胸口的那块巨石挪开了少许,脸色却依然不那么好看:“唉……往后,这日子,可该怎么过啊!”
敏锐察觉到老夫人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萧瑟荒凉感觉的周嬷嬷,心里一惊,脸上却不露丝毫,嘴里更是宽慰道:“老夫人,无论外界有着多少困扰,都无损你在候府和世家贵族圈子里那令人敬仰的尊贵地位。”
顿了顿,周嬷嬷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毕竟,你可是陛下亲封的超品诰命!”
“这……”老夫人虽有所意动,但,很快,就将心里那丝本不该有的情绪掐灭,脸上更不由得浮现一抹苦涩和哀凄来:“大梁建国,自今已近千年,这些年来,每代帝王都钦赐了好几位超品诰命夫人。”
要不然,怎会有走在盛京的街头,一块砖下来,砸中的十个人中,就有八个是世家子弟,剩下的一个是暴发户,一个则是清贫之家出身,目前官位比较低的官员这类的说法呢?
更不用说,这所谓的超品诰命夫人也分有实权和无实权,简在帝心还是早已被帝王疏远。
“而,勇诚候府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不然,陛下又岂会一直扣着老大袭爵的折子不发?”
“老奴以为,这件事,大老爷也是受害者。”作为老夫人心腹的周嬷嬷,又如何不知晓这件事的真正的原因?
“话说如此,但,说到底,却是我们候府大不如从前,才会不受皇帝重用。”
老夫人双眼微眯,长睫掩住眼底的阴冷,和那抹淡不可察的得意:“不然,即使钱将军不满我们候府对钱涵梦和杜芷萱两人的亏待,屡屡于陛下首肯之前上馋言,却也不会影响到候府的声誉不说,反而还令陛下对钱将军插手太多而心生厌烦和忌惮。”
这话,却是周嬷嬷不能接的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后,老夫人才再次说道:“想来,从明日起,候府的门槛将会被踏平。”这世间,总是“锦上添花”,多过“雪中送炭”之人。
“杜芷萱为候府挣得了足够多的脸面,我这个做祖母的,又岂能不亲自出面,为杜芷萱挑选一位佳婿呢?”
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森然恶毒之意,只令周嬷嬷都不由得将头垂得更低了。
飞羽院
“呜呜呜……”杜芷薇哭得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线,任凭钱氏如何安慰劝说,却依然未能驱除一直萦绕在胸口间的委屈和愤懑之意,“娘,娘,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又凭的是什么?”
明明,她和杜芷萱都是安平郡主最最嫡亲的外孙女,偏偏,从小到大,不论杜芷萱多么地叛逆,又是多么地不孝顺和贴心,安平郡主都疼宠杜芷萱多过于她。
“不论杜芷萱做错了什么,都可以用‘幼年丧母’的藉口来解释,而,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因为有父母的疼爱,而受尽了漠视和冷待。”
“甚至,很多时候,外婆还要求我让着杜芷萱!”于情于理,杜芷萱这个大她四岁的嫡姐,都应该让着她这个做妹妹的,才对。
“就连那武候王世子……”明明,当年是她先和武候王世子相见的,偏偏,就因为杜芷萱也同样爱上了武候王世子,安平郡主就能毫不犹豫地忽视她,任由太后为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赐婚。
幸而,后面那几年,杜芷萱不得武候王世子欢心,又有钱诗雅的加入,否则……
“你说什么?”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的钱氏,猛地推开杜芷薇,“那武候王世子,又怎会和你扯上关系了?”
并未错过杜芷薇眼底惊惶和无措等情绪的钱氏,心里一沉,脸上的神情就不由得带出少许,那扳着杜芷薇肩膀的手也微微用力。
“啊……好痛,娘,你放手啦!”杜芷薇一边呼痛着,一边挣扎着,想要逃避钱氏那过于冷漠阴森的视线。
钱氏却不为所动,依然定定地瞪视着杜芷薇,一脸的怀疑:“薇儿,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我……”在这一刻,杜芷薇只觉得自己仿若被张开锋利獠牙的毒蛇给盯住似的,不仅头皮发麻,身子颤抖不已,就连心里也满是恐惶和畏惧。
纵然如此,杜芷薇却依然硬着头皮,道:“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又有何事能瞒过你这双利眼呢?”
若是往常,钱氏只会将这句话当成杜芷薇这个亲闺女对自己的拍马,然后会笑逐颜开。不过,眼下,将杜芷薇那躲避闪躲的模样尽收眼帘的钱氏,心里却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大胆,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状况的猜测来。
“你喜欢那武候王世子?”
杜芷薇身体一僵,紧接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