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这样!
若真如此,那么,为何,这半年来,明知自己身份的杜侍郎,待自己却依然一如从前?
毕竟,对杜侍郎来说,门当户重的联姻中,嫡出和庶出的身份,重过一切!
她该相信杜侍郎和自己数十年未曾出现任何变化的情谊,更该相信杜侍郎待自己的一片纯挚之心。雅文﹏吧_>
只是,说来,她究竟有多久,未曾见到杜侍郎一面了?
又有多久,未能和杜侍郎共用晚膳了?
而,偶尔几次和杜侍郎碰面时,杜侍郎的神情举止,都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越想,越发恐惧的钱氏,面容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额角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水。
这样惊惶失措的钱氏,只令老夫人不由得眯起了眼,心里那曾出现的一丝怀疑也迅速消失。
除了钱氏这样一个从最初就以杜侍郎心上人自居,尚未入府,就不止一次做出不给自己和李姨娘脸面行为的女人,还有谁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损人不利己之事?!
“钱氏,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老夫人喟然长叹,一脸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倦怠,“只是,说倒底,你为候府辛苦操劳几十载,又养育了一个姑娘,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在身。雅﹏﹎文>>8﹍如今,我就给你两个选择吧!”
“第一,你将莜儿的嫁妆补齐,候府继续交由你管家。”
“第二,你将管家权交还予我,莜儿的嫁妆,我自会从公库里搜寻,重新补齐。”
“说吧,这两条,你准备选择哪一个?”
真当老夫人突发善心,预备放过钱氏一马呢?
错!
老夫人这两条,无论钱氏应了哪一条,都应下了这桩“克扣,替换庶女嫁妆”的罪状!
“母亲,儿媳真是被冤枉的啊!”钱氏神情哀凄,顺势滑落于地,就着这样的姿势,对老夫人磕头道:“儿媳敢对天发誓,大姑娘的嫁妆,我真未动手脚,否则,就让我遭天打雷劈之过!”
“轰隆隆!”
天边那翻腾的黑云,和黑云中偶尔可见的一道惊人的闪电,都令钱氏愣怔在原处,满脸的惊惧和绝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誓言,她不知许了多少次,从没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真正地体会到了天打雷劈即将临身的困境!
老夫人、李姨娘和杜莜三人也悚然一惊,不由得抬头看了看突然变色的天空,再看了看依然跪伏于地,却从骨头缝隙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和绝望情绪的钱氏,一瞬间,心里五味纷杂杂。雅文8﹏>﹍`.··8-.`c=om
不过,这,并不代表老夫人就会放过这样一个惩治钱氏的绝妙机会!
“砰!”老夫人用力地拍向桌面,怒视瘫软成一团烂泥的钱氏,冷声喝斥道:“钱氏,连老天爷都发怒了,如今,你还不速速招认!”
钱氏神情沧然地看着面前那块地毯,迷茫的面容中,混合着淡淡的惶恐。
很快,钱氏就一脸坚决地起身,拨脚就冲不远处的柱子处撞去,嘴里也吼道:“既然母亲不相信,那么,儿媳愿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以死证清白?
以死证清白!
这是赤果果地将威逼钱氏死去的罪责,强安到了她的身上啊!
老夫人眼皮急速地抖动起来,焦急地唤道:“拦住她!”
李姨娘也惊惶地站起身,不敢相信钱氏竟会做出这种破釜沉舟的举动,唯有她紧紧拽着衣袖的举动,和眼底偶尔浮现的兴奋和欢喜等神情,却表明,其实,她恨不能钱氏真得因此而死去。
那么,到时候,她这位贵妾,就能因着杜莜嫁入安王府一事而被扶正。而,相应地,杜莜也会因她的正室身份,而被安王长子扶正!
这可是双赢啊!
不得不说,杜莜和李姨娘确实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亲母女,在这一刻,她俩的脑电波奇异地重叠在一起。却又因着多年在老夫人和钱氏两人手下生活而养成了一个“眼观六面,耳听八方”的性子,而下意识地垂眸,掩住眼底那易被人探查到的思绪。
而,事实上,钱氏真得会撞柱而死吗?
错,大错特错!
对钱氏这样一个早早就与杜侍郎这位姐夫勾搭上,并借他人之手弄死了自家嫡姐,顺势嫁入勇诚候府,做了几十年“一令既出,号令百人”当家主母的女人来说,死亡,尤其是这样不清不白地死亡,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需知,再过不久,钱氏就能多年媳妇熬成婆,顺利将整个候府大权尽皆掌握于手!
这一点,由知晓杜莜携同安王长子回候府的消息后,就苦心布局的钱氏,在距离柱子约有三步之遥的距离处,仿若那跪了许久的腿脚再也无法坚持地踉跄了下,往前疾驰的身子也跟着放缓下来,最终,额头只是轻轻轩蹭碰到柱头,虽给人予一种血流满面,但细观却能发殃伤口不大,绝不会因此而毁容的情景中,就能瞧出来。
老夫人只觉得眼前金星乱窜,手脚疲软无力,却依然不得不继续撑下去:“来人,请御医!”
闻听此言,钱氏也放心地晕了过去。
于是,房间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而,目睹这一幕的李姨娘和杜莜两人都一阵咬牙切齿,却在老夫人看过来的视线里,又做出一幅为钱氏这般行为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模样来。
“唉……”老夫人目送被丫环婆子抬回飞羽院,满脸鲜血,浑身狼狈的钱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