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笑追风狸到了海心山,风狸终于撑不住,落到了地上。楚山笑尚有余勇可贾,望着风狸落下的地方赶过去,风狸却消失了。
当时的海心山白雪皑皑,蛛丝马迹总留下一些,只是地貌复杂,视野受限,想找到风狸并不容易。
楚山笑搜索了两天,最后发现,海心山上全是自己的脚印,不禁心灰意冷,颓然坐在南峰的一块大石头上。就在这时,由打天湖深处,蹦蹦跳跳过来一个身影。
那身影似乎也看到了楚山笑,径直走来。近了,楚山笑方才看清是自己的同类:一个眉毛长长的老山魈,手里拎着一样物事,正是楚山笑遍索不获的风狸。
山魈相见,有一套固定的礼节,先是胁肩侧首,作出一付害羞的样子,然后再互相问询。
“吼吼哈兮?”楚山笑用问道。
“纳瓦一码的?”老山魈答道。
“啥意思?”楚山笑一愣。
“你是哪来的?”
“我来自楚地。”
“哦,怪不得你的话我听不懂,方言味儿太重,既然都会人话,咱们都说人话吧。”老山魈提议。
“好极!好极!”楚山笑说罢,便问怎么抓到风狸的。据老山魈说,这天它正潜到水下抓鱼,风狸贴低飞来,偷它的鱼吃,被逮了个正着。
风狸被追了好几天,干出这种不体面的事儿原是情理之中,只是楚山笑有些不解:“湖上结冰都能走马了,你怎么到水下抓鱼?”
“这个你就不晓得了,结冰以后,水里的鱼闷得慌,砸开一个窟窿,鱼儿们都抢着冒出来透气。就可以抓了。”
“你不说潜到水下去了吗?”
“有条鱼力气大,抓住后又挣跑了,我能让它跑掉?就跳入水里去捉。”
“还捉到了。”
“当然,出来时,正碰到这家伙偷我的鱼吃。”
“你能看到它?”
“当时是有些奇怪,我扔在冰上的几条鱼被啃得稀巴烂。我还以为撞了鬼。”
“后来呢?”
“有条鱼被啃了一半还要飞。”
“就这样被你逮着了。”
老山魈点点头。冰天雪地里碰到一个同类不容易,况且又说得入情入理,楚山笑疑虑顿消:“你看不到它,是因为它拿着隐身草。”
“隐身草?”老山魈连连跌足:“可惜,可惜。”
“怎么了?”
“我擒住它时,见它正嚼着一根草,也没在意,没想到是隐身草。”
“这么说,宝贝被它毁了?”楚山笑心中一凉。
“在它肚子里呢。不过,风狸杖好象在老弟手里。”
“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我把它揍了一顿嘛。”
“你没把它揍死吧。”
“这东西滑不留手,还是弄死了妥当。”
楚山笑看那风狸口角滴血,鼻孔里还塞着东西,两眼紧闭,离死也差不多远了。不禁跌足道:“这下坏了,风狸杖是在我手里,不过使用的机关只有风狸知道,它死了,这风狸杖不就成废物了。”
“风狸杖还有机关?倒是没听说过,如果你信得过老夫,我帮你参详一下。”
楚山笑对老山魈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疑虑,何况这风狸杖已近似废物,听老山魈这么一说,便从怀中取出,递给老山魈。
老山魈把风狸扔到地上,伸手来接风狸杖,突然一声叫喊:“摩呼洛迦。”
说时迟,那时快,风狸杖发出一声锐啸,接着老山魈狂叫一声,凌空翻了个跟斗,转眼不见。
喊“摩呼洛迦”的正是风狸,此刻伏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好在风狸也会说人话,要不然刚才那一幕,楚山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楚山笑搜山捡海,确实给风狸造成了很大压力,所以它仗着隐身草和地形的掩护,当天就潜出了海心山。
一入天湖,冰域长天,回头看看,楚山笑并没有追来,风狸放松了不少,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丢了风狸杖,想吃鸟不容易了,何况在这“千山鸟飞绝”的天气。风狸盘算着在湖面上碰碰运气。
就在这时,风狸发现一片没结冰的水域,水域中间有一个笆斗大的黑洞,周边的水“哗哗”地往洞里灌。
难道天湖的底儿漏了?这种景象倒是少见。不过风狸谨慎,打算从旁边绕过去,突然间,一股风卷来,风狸便没头没脑地跌入洞里。
风狸两眼一黑,但觉洞里有一股旋风吸着自己,打着转儿往下掉,风狸虽然不惧火烧水淹,至此也不能不惊慌失措,四肢乱抓。
恍惚间抓到了墙壁一样的东西,只是止不住下跌趋势,突然间,一声响亮,一股水托着风狸飞了起来。风狸但觉两眼一亮,接着便摔在湖面上。
回过神来,一个锐头尖脑的家伙正看着自己,那家伙有点象乌鱼,却用两张鳍支起上半身。
“你要干什么?”风狸一羞。
“不干什么,这是我的地盘。”
风狸愣了一下,突然发现手里的隐身草不见了,便陪着小心说道:“来得匆忙,没带什么拜谒之礼,赎罪!赎罪!”
乌鱼摇摇头:“你来此地干什么?”
风狸当然不肯实说,虚头八脑了一通,最后问道:“见到一棵草没有。”
“这海上没草,岸上草有得是。”
“就是刚才我拿在手中的草,对我来说很紧要。”
“照你这么说,估计被我吞下去了。”
“吞下去了?”
“你钻到我肚子里面,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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