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港口方向传来的钟声仿佛宣告灾祸与不幸来临的厄鸦,令清香贝螺酒馆里的酒客们几乎屏气窒息,从心底里感受到深深的不安。
这个危险的信号是从北镇区的港口方向传来的,证明港口那边出现了入侵这座港湾小镇的敌人。
恐慌的氛围将整个清香贝螺酒馆填充了起来,酒馆大厅里的人们开始骚动,随后纷纷从狭窄的酒馆正门挨个挤了出去。
费恩、阿罗约、莉莉丝随着酒客们一路走出酒馆来到外面的街道上,沿途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这些碧蓝港本地的住民带着困惑和不安的神色互相询问着事情的真相,几个从港口方向逃过来的卫兵一路惊呼着红胡子杰克逊这个光是听见就令人脊背发寒的名字,了解到事态严重性的居民们随后急匆匆地跑回家里,带着家人和大包小包的行李往南门的方向行进了起来。
海盗们进港的消息犹如瘟疫般在碧蓝港的各个街区迅速传播了开来,这个现象致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他们的逃亡之旅,一时间,清香贝螺酒馆外的那条街道上没过多久就挤满了人群。
一条为了逃难而汇聚在一起的人流,就这样于街道上形成了。
年幼无知的孩子们牵着大人的手,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光景,心里却并不明白他们的父母为什么要趁这个下雨天的晚上带他们去小镇外面远行。
商人们一边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行走,一边不断苦着脸回望北边港口区域的方向,内心为他们八成已经被海盗掠夺而去的财产感到滴血般的心痛。
女人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她们能做的仅仅只是为家人分担一些行李的重量,强压下心中的烦躁与不安将身边的孩子哄听话,剩下的便是将希望寄托在她们依靠的男人们身上。
人流在夜晚的雨幕中向着南方徐徐前进,潮湿而光滑的地面被无数双鞋子踩得水花四溅,“哗哗”的雨声将这支庞大队伍行进的脚步声有效地遮掩了起来。
“费恩,外面好挤。”莉莉丝牵着费恩的衣角走在费恩身后,时不时被一两个行李包从旁边碰到一下,嘴上轻声抱怨了一句。
术士小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让人听不出她心里真有什么不满的感觉。
阿罗约走在费恩和莉莉丝的前面开路。这名盗贼青年听到莉莉丝的话声后,回过头露出一脸苦笑,接嘴道:“外面不仅挤,而且还挺乱的。”
说着,他眼神突然一尖,伸出手便从费恩腰侧的半空中抓出一只黝黑的小手。
“嘿,管好你的脏手!你想做什么?”
阿罗约装出极度气愤的凶样,将那只小黑手的主人从人群里拉了出来。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随后踉踉跄跄地走到费恩面前。
“对,对不起,先生,我……”脏小孩抬起头紧张地看着费恩,话语吓得颤抖起来。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后,莉莉丝从费恩身后露出脑袋,和费恩一同打量着这个衣衫褴褛、又矮又瘦的脏小孩。
费恩看了这个孩子一眼,马上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对方想偷他的钱。
“先生,我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我饿……”见费恩没有第一时间发火,脏小孩马上准备开始述说起他悲惨的身世来。
“胡说,五天不吃不喝你早就死在街头了。”阿罗约瞪着脏小孩,不留一丝余地地将后者的话打断,“你明明只是想偷东西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着两团眼泪争辩道,“我真的很饿,我的父亲是个赌棍,我还想找点钱给妈妈治病。”
说着,这个黝黑的小男孩以一副要哭出来的难过表情望着费恩和莉莉丝,恳求说:“善良的先生,漂亮的大姐姐,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偷你们的东西了。”
话落,他眼眶里的泪水便决堤而下,站在费恩、莉莉丝和阿罗约的眼前低声啜泣起来。
“……阿罗约,先放开他吧。”费恩看了脏小孩一会儿,随后平静地要求阿罗约道。
“可是,大人——”
“先放开他。”
费恩转头看向阿罗约,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阿罗约与费恩对视了一秒,低下头审视了脏小孩一眼,冷哼一声甩开脏小孩因长时间没洗澡而带着一点异味的小黑手。
脏小孩从阿罗约手里抽回被捏得生疼的小手,转过身就想从三人眼前逃跑。
然而他刚想这么做,费恩却用更快的速度将他叫住,然后从钱袋里取出了一小串铜币。
他将一串古铜色的小硬币放在脏小孩的手心里,后者打量着手中的钱币,眼睛几乎看呆了。
那是十枚铜币,清香贝螺酒馆一条烤鱼的价钱。
“拿上它走吧。”费恩温和地对脏小孩说道,“有机会带你母亲去曙风城,大城市的教堂每天会向贫民提供感恩餐,牧师有时候也会免费为患者驱逐疾病。”
“……嗯!”
脏小孩愣了一下,随即破涕为笑。
他将十枚铜币死死抓在手里,然后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说,就一溜烟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大人,我感觉您被骗了。”阿罗约看着小脏孩最后一秒残留在他视野中的背影,眉头有些不爽地皱了起来,“这种小孩子我见得多,他们之所以可以在您面前装出一副令人心疼的可怜样,是因为您钱袋里硬币互相碰撞发出的响声将他们吸引了过来。”
“但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