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出去了,卧室里越发寂静。
古杨立在床边,微低首,脸上的担忧尽显。
“怎么回事。”沐寒声沉闷的声音,平坦的问句。
他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醒来只像睡了一觉,不疼不痒,竟过了这么久。
古杨斟酌片刻,从头说起,“那晚车祸的凶手至今未归案。我是两天后醒的,沐总您……躺了九个来月。我醒来至今也没见过太太,沐煌那边,暂时是钦大少爷顶着,今儿一早打过招呼了,说您不日复职。”
男人没说话,闭了闭眼。
古杨眉角蹙了蹙,想起件事,谨慎的拉开了抽屉,将一个红本本递到了跟前。
离婚证?
沐寒声是扫了一眼,瞬时风雨翻涌,“我何时点头应过?”
古杨抿唇,解释:“这大半年,您的情况不能公开。按法,被告无故缺席拒不到庭,可以……判决,离婚。”说到最后,嘴唇抖了抖,因为那双眼越来越寒。
说实话,这事都被大家忽略了,沐家上下忙着企业,忙着焦急,都以为这事成不了。
“不过,虽然太太亲自申请的离婚,但开庭当日,未能出庭,协议您也还没签,关于财产方面的问题不清楚,当日两人又没亲自出席,比较特殊,所以老太太力争了一年半,特例加了一条,限期内有异议可再上诉。”
不过这一年半可过去快半年了。
沐寒声眉峰紧蹙,并未因为判决特殊而轻快。
“五个七的尾号,是不是她?”冷不丁的,男人沉声一问,看不出情绪。
古杨微紧眼角,五个七?
御宴庭纠纷那晚,太太乘坐的不就是这个尾号?可主子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那晚撞我们的车……?”
话没说完,沐寒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一句:“我随口一问。”
古杨抿了唇,也没敢往下揣测。
离婚证被男人捏在手里,指腹来回磨着,越磨越狠,古杨都担心给他磨透了。
“国务外派?”良久,沐寒声终于吐了几个字,剑眉微拧,“谁说的?”
这……古杨一脸为难,也没去外交部核查。
因为古杨的沉默,沐寒声终于抬起鹰眸,略微冰冷,“没人想过要找她?”
古杨低眉,一来是老太太不发话,二来,精力有限,再者,庄军处也不是没找过。
“派人去第一岛。”男人低沉的声音,满是笃定。
第一岛?
古杨顿悟,蓝修最有可能定居的就是第一岛,不过,他又看了看床上的人,“若是找到了,带回来?还是……”
“她要么软硬不吃,要么吃软不吃硬,你请不动。我只想知道她在哪。”沐寒声如是一句,磨热乎了的离婚证被他仔细放回抽屉,大半年来第一次下地。
倒没什么异样,只觉得略虚浮。
那一下午,总算是快一年来,沐宅气氛最轻快的一天。
老太太再上来时,见他立在阳台,先是惊了一下,看他并无不妥,才松口气微笑,温和的一句:“小庄来看你了”
好在这次宋沫没有黏着庄岩来。
厅等了会儿,抬头再见沐寒声时,来人已经穿戴整齐,合体的西裤,素色的衬衫,最简单的搭配,也能穿出独特的魅力。
“哥”庄岩一见,半分急迫半分喜悦,几乎从沙发上起来,看着气色没差,就是有些深沉的人。
沐寒声算是给了个温和的表情,示意他坐。
“小庄一听说你醒了,扔下公务赶过来的。”一旁的陆婉华眉梢柔和的道。
管家上了茶,退下去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一军之长,可不是小兵小卒了,别立不好榜样。”沐寒声眉眼不动,却低低的一句,自然是对着庄岩说的。
庄岩只是一笑,从大哥下来,到听他说了一句话,庄岩就知道他无碍了,心底也松快下来,不过在老太太面前,也不会像在外那么不羁,安分多了,只道:“对了,你出事这案子,我也一直在跟。”
沐寒声低眉抿茶,刚听到这句,眉角微敛,两排浓密的睫毛忽然从茶杯边缘抬起,看了一眼庄岩,又低下。
庄岩已经接着说下去:“之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那段监控不全,可我把那段时间经过那个路口所有车都查了一遍,都没问题,就剩一辆,尾号五……”
“庄岩”沐寒声忽然出声,矜贵的脸上一抹轻微焦急,手边的茶杯已经置于桌上。
对于男人蓦然的出声打断,老太太和庄岩都略纳闷的看了他。
修长的指节还没从茶杯边缘收回,沐寒声也看了庄岩,可情绪都收干净了,喉结动了动,斟酌着要说什么。
可过了两秒,他没想出合适的话题。
庄岩身为军人,何其敏锐?不动声色的瞧了瞧他大哥的神色,又扫了一眼老太太的期待,张了张嘴,开口之际改了话音:“尾号五四八六六好像,夜黑看不清,我回去再核实几遍。”
当然,核实百遍也不定出得来,因为那是他的银行卡号,出口之际,他自己都汗颜。
沐寒声总算看了庄岩,兄弟没白当,算还识得眼色。
而一旁的老太太悠悠点着头,“还是小庄有心,那就回去好好查,到底是肇事,还是当晚古杨真的昏头了?”
庄岩乖乖的点着头,“好的,奶奶,回去一定仔细查”
陆婉华,看了看孙子,叹着也笑着,“好在寒声没事,今儿难得小庄过来,留下吃晚餐。”
“好”老太太说什